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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姓段怎么介紹自己的姓與姓段的小說男主名字

      2025-01-22 08:1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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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篇文章給大家談談姓段怎么介紹自己的姓,以及姓段的小說男主名字的知識點,希望對各位有所幫助,不要忘了收藏本站喔。

      文章詳情介紹:

      了解豐富的中華姓氏文化

      大學的學生來自全國各地,所以往往能從學生的姓名中看到很多不常見的姓甚至聞所未聞的姓氏,今天我把所教學生不常見的姓氏整理出來,看君知道幾個,或者你的姓就是其中的一個,或者你的姓也不常見,又不在我所列的其中,可留言說出,供大家交流,以此來了解我們中國豐富的姓氏文化。

      臧、原、文、商、盤、衡、郄、壽、刁、盛、龍、雒、殷、倪、欒、惠、燕、郎、滕、都、麥、明、亢、邊、尹、苑、封、易、向、武、古、尤、荀、安、梅、涂、戶、敬、池、豐、甄、段、凡、夏、達、覃。

      這些姓氏里面,雖絕大多數(shù)在百家姓之外,但不少有名人出現(xiàn),如歌手臧天朔,他的成名曲《朋友》曾火遍大江南北,如中央電視臺主持人倪萍,還有個近年挺火的演員倪大紅,如演員甄子丹,我第一次知道甄姓是來自于《紅樓夢》的甄士隱,后來有個大學同學就姓甄,大家給他起了個外號“西土瓦先生”,小時候看的電影《烈火金鋼》就有個角色叫刁士貴,我的大學老師里也有個姓刁的,這個字好多人都會錯念成刀,郎姓里以前中央電視臺有個新聞播音員叫郎永淳的,麥姓里有個海軍英雄叫麥賢得,在建國70周年之際,麥賢得被授予“人民英雄”國家榮譽稱號,姓梅的則有京劇大師梅蘭芳,豐姓則有漫畫大師豐子愷等等,不一而舉。我所認知的人里面也有姓殷的、姓尹的和姓段的,但每個姓只有一個人。雖然這個姓氏人數(shù)較少,但同樣歷史悠久,如原、商、夏、欒、郤、燕、滕等等。我教的學生里就有郄姓,當時點名,我看到這個姓,就直接問她是不是山西的,那個學生還很驚奇地問,“老師,你怎么知道我是山西的?”后來下課后,我給她說了姓氏的由來,她才知道自己的姓還有那么悠久的歷史,自己的祖先曾有過輝煌的業(yè)績。這些姓氏里有的主要出自南方,如向、文、覃等姓。

      其中不講大姓小姓,都是中華一家人,大家都在中華民族的歷史上作出了應有的貢獻。

      直球大小姐與狠戾真病嬌弟弟,從校服到婚紗《病嬌男配攻略手冊》

      圖片來源于網(wǎng)絡

        窗外電閃雷鳴,狂風夾雜著雨水呼嘯,趁著未關嚴實的縫隙瘋狂涌入室內(nèi),吹落一地的試卷。

        宴汐玥猛地從書桌上驚醒,望向窗外——

        她……穿書了!

        一道驚雷撕裂天空照得院子如同白晝,一瞬又暗了下去。雷聲隨后傳來,震得她心里發(fā)慌。

        手臂還壓著高三的真題模擬試卷,姓名那一欄工工整整的寫著宴汐玥三個字。簽字筆已經(jīng)滾到地上,連著教材輔導書都被風吹亂了頁碼。她下意識摸手機看時間,正好晚上十點半。

        就在前十分鐘,原身親手將書里的瘋批男二宴澈關在大門外,理由是他喂金魚投食過多,魚死了一條。

        宴澈是宴家臣早年在外的私生子,5歲母親過世他才被接到宴家。因為身份令宴家不齒,所以宴家上下除了宴家臣,其他人從來都沒拿正眼看過他。宴汐玥更甚,欺辱打罵這個弟弟早已是家常便飯。

        大抵是受成長環(huán)境影響,宴澈存在嚴重的心理疾病,在書里對宴汐玥表現(xiàn)得尤為徹底。但他掩飾得極好,在宴家逆來順受的模樣輕而易舉騙過了所有人。

        宴汐玥仔細回想了下自己的結局——被宴澈折磨到精神失常,送到精神病醫(yī)院治療,最后郁郁而終。

        又一道雷聲落下,宴汐玥知道耽誤不得趕緊抓起傘出門找人。

        原身作死郁郁而終,她可不想自己落得個跟她一樣的下場,至少在目前盡可能減少宴澈對她的恨,最后在他反應過來之前逃得遠遠的不香嗎?

        送她去精神病醫(yī)院?想都不要想!

        相比男女主,宴汐玥作為讀者其實更偏愛宴澈這個角色,他的人設是‘瘋批美人’,同時又具備‘美強慘’三要素,人物鮮明,做事極端,危險指數(shù)拉滿。所以對他的故事線,宴汐玥還算熟悉。

        這一幕是小說里宴澈第一次出場的情景,突如其來的大雨讓他不得不躲在滑梯的‘蘑菇’下,小區(qū)的游樂設施僅供3~8歲兒童玩耍,他一個即將成年的人縮在里面的確有些狹窄。

        宴汐玥撐傘趕到,見宴澈雙手抱膝看著手機,黯淡的屏幕光投在少年臉上顯得有些蒼白羸弱。

        “宴澈!”

        被喊的人抬頭看她。

        與此同時他頭頂蹦出兩條刻度,一條為負的赤紅色數(shù)值和另一條高達90%的藍色不明進度。為負的應該是好感度,而藍色……

        難道是恨意值?

        “這么大的雨……姐姐來做什么?”

        他眼眸漆黑濕潤,又帶著恰到好處的關心和疑惑。要不是她看得見好感度,恐怕這會兒真要被他這副人畜無害的模樣給騙了。

        “今晚的事是我不對,跟我回去吧?!彼Z氣誠懇。

        少年沒有動,似在懷疑。

        宴汐玥一眼看穿,解釋道:“爸爸今晚沒有回家,我沒必要在你面前裝樣子。”

        宴澈立馬搖頭,“姐姐誤會了,我沒有這么想?!?/p>

        她伸出手,“下來吧,我扶著你?!?/p>

        宴澈看她一眼,抓著她的手從滑梯走下,頭上的藍色進度從90變成了91。

        宴汐玥蹙眉,怎么恨意值還上升了?莫非宴澈對她已經(jīng)到了連接觸都覺得惡心的地步?

        “怎么了?是不是我把你抓疼了?”

        “沒有?!彼裾J,“裙子打濕了沾著腿有點不舒服?!?/p>

        宴澈卻往傘外站了站,神色哀憐,“都怪我……”

        “……”

        宴汐玥知道宴澈擅長在人前偽裝成小白兔,但她沒想到……他這么能裝!

        要是換其他人,她早就忍不了了,可偏偏他是宴澈,決定她結局的人。在內(nèi)心做了好幾個深呼吸后,她露出自認為和善的微笑,“不怪你,是我做得不好?!?/p>

        宴澈臉上閃過一絲怪異,抿著嘴沒應聲。

        “其他事回去說,再這么淋下去要感冒的?!毖缦h也不管進度條的事,直接拽著他手腕往回走。

      第2章 我?guī)湍闵纤?/p>

        眼下最重要的是千萬不能像書里那樣讓宴澈感冒發(fā)燒,導致高三第一次分班考試發(fā)揮失常,而他因此跌出年級前十錯失海寧大學的特招考試資格。

        往回走不過百來米,宴汐玥已經(jīng)想好下策。她趁開學前這段時間努力挽回好感度,只要他不感冒正常發(fā)揮參加考試,海寧大學的通知書他絕對隨便拿。等高考一結束,她就出國讀書。就算不出國,國內(nèi)這么多城市隨便找個遠離海寧大學的地方,跟他斷絕來往好好過自己的小日子,別提多美了。

        到時候他再被祁家認回成為繼承人,家族繼承的事就有夠他忙的,還來找她?不太現(xiàn)實。

        宴汐玥換好衣服下樓時,宴澈還穿著半濕的衣服在廚房里忙著。

        “不是讓你去換衣服嗎,在廚房做什么?”

        宴澈回頭,手里還拿著一塊紅糖,“在煮姜湯?!?/p>

        說完又補充道:“姐姐出門找我淋了不少雨。”

        剛剛在外面沒覺得,眼下四周安靜下來只覺得他那句‘姐姐’喊得宴汐玥渾身不自在。她拿過紅糖沖他擺手,“行了,你上去換衣服吧,我來煮?!?/p>

        宴澈還想說什么,被宴汐玥毫不留情的關門聲隔斷。

        他回到房間,臉上溫順的表情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不屑。他收好衣物走進浴室,用熱水反復麻木的搓洗著手腕,被她拽過的地方似乎開始癢起來。一想到她在廚房的神色,宴澈冷笑了聲,姐姐?他喊了12年的好姐姐。

        也跟哈巴狗一樣惟命是從了12年,他沒有一天不是堆起善意的面容迎接宴家人,對于他們而言,他只是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把他帶回宴家就已經(jīng)是大發(fā)慈悲,誰還管他過得好不好?

        至于宴家臣,他名義上的父親。除了時不時給他打錢以外,兩人見面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

        有時是因為忙,有時則是宴汐玥在從中作梗。

        宴澈對她來說,更像是一個背鍋俠。摔碎了花瓶、剪壞了衣服、物品遺失都可以是宴澈做的,只因為他比宴汐玥小半歲,是宴夫人懷孕6個月時,宴家臣在外面和別的女人的產(chǎn)物。

        明明是宴家臣犯下的錯,那些無端的惡意卻都報復在了他身上。

        宴澈沒想到宴汐玥會直接進他房間,打開浴室門的他愣住了,一時間也忘了稱呼,“你怎么在這?”

        “見你門沒關就過來了?!?/p>

        他頭頂?shù)乃{色數(shù)值降到了89,好感度依舊為負。

        果然,小孩還是得哄,一碗湯恨意值下降2%,那她多做幾十碗……

        “湯記得喝,我先走了?!?/p>

        宴汐玥轉身離開,心里算盤卻打的噼啪響——明天該送什么湯好呢?

        “等等?!?/p>

        該不會是好感度良心發(fā)現(xiàn)往回漲了吧?宴汐玥滿懷欣喜的回頭卻得到了一疊卷子。

        “姐姐的暑假試卷我做完了,是準備今天給你拿過去的,但……不小心惹你生氣了?!?/p>

        暑假作業(yè)還要人幫做?宴汐玥一時語塞。

        正準備掩飾尷尬的夸他兩句,卻被他通紅的手腕吸引了注意力。

        “你手怎么了?過敏嗎?都撓破皮了?!?/p>

        得抓緊一切機會對他好!感化他!

        “可能沒注意被蚊子咬了,不礙事?!毖绯喊咽滞蟛亍?/p>

        宴汐玥放下卷子在醫(yī)藥箱里找藥膏,自動忽略他的話,“坐過來,我?guī)湍闵纤??!?/p>

        說完她抬頭看了眼藍色值,又往回漲了2%,她猶豫著把藥膏遞出去,“還是你自己來吧?!?/p>

        宴澈接過藥沒動,垂眸道:“我不會……”

        宴汐玥眼睜睜看著宴澈說完這句話,藍色值從91漲到95,隱隱覺得有哪里不對勁……

        好像……這根本不是什么恨意值。

      第3章 他在追你啊

        宴汐玥想著藍色值的事,一個沒注意碰到了破皮的地方,疼得宴澈倒吸一口涼氣。

        她出于習慣連忙道歉,又對著手腕吹了吹,以緩解藥膏帶來的刺痛。

        “還疼嗎?”

        “不疼了姐姐?!?/p>

        宴汐玥僵住,她怎么就忘了眼前這個人是宴澈,不是她朝夕相處的大學室友??!

        就在她不知道是繼續(xù)上藥還是就此收手時,宴澈自覺地把另一只手伸到她面前,“這只手也有點過敏?!?/p>

        宴汐玥只得硬著頭皮繼續(xù)給他上藥。

        “上完了,我先走了?!闭f完連蓋子都沒擰上抱著卷子就出了門。

        宴澈笑笑,只覺得上過藥的地方冰火兩重天。連他自己都說不清,為什么明明討厭宴汐玥,卻并不排斥她的接觸。

        許是受到現(xiàn)實生活的生物鐘影響,宴汐玥這個準高三生一覺睡到第二天下午一點,直接把補習班上午的課全曠了。

        就在她手忙腳亂收拾好東西準備出門時,發(fā)現(xiàn)了宴澈早上給她發(fā)的消息——我替姐姐跟老師請過假了,今天可以不用來上課。課堂筆記會做兩份,不用擔心。

        宴汐玥反復將這條信息看了不下三遍,突然想倚天長嘯——拋開她悲慘的結局不談,這么貼心的弟弟!上哪找?。。。?/p>

        當然也不排除他是裝的。

        可是能裝到他這個程度,多少還是有點能耐在身上的吧!

        宴汐玥終于明白那些‘明知道對方是渣男還要跟他在一起的女生’的想法了。和宴澈一樣,即使知道他別有目的才做的這些,但她還是討厭不起來。

        畢竟這些‘好’是實質的。

        宴汐玥下午還是出了門,原本是為了感謝宴澈的幫忙,準備買點甜品。但她沒想到能遇見沈敬和林怡顏,也就是這本書里的男女主。

        由于這個時期的宴汐玥還沒正真開展惡毒女配的主線任務,頂多也只是往沈敬抽屜里遞情書送零食,所以在兩人對她的好感度都不高不低,都是5%。

        藍色條為0。

        兩人側頭說著什么,并未發(fā)現(xiàn)宴汐玥,就在她轉身準備躲過這次尷尬的碰面時,李格眼尖叫住了她:“誒宴汐玥!你不是身體不舒服請病假了嗎?”

        李格是沈敬的好兄弟,宴汐玥對沈敬的那點小心思他看得一清二楚,因此時不時拿她來開沈敬的玩笑。

        拜他高嗓門所賜,對面的人齊刷刷把目光落在了宴汐玥身上。

        李格你個瘟神!

        “昨晚淋了雨有點感冒,吃了藥好多了?!毖缦h扯起僵硬的嘴角撒謊。

        “那就行,我還以為你病倒了臥床不起呢?!?/p>

        李格兩步上前勾她脖子,一副哥倆好的模樣八卦道:“和好兄弟說說唄,你跟宴澈什么關系???”

        他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周圍的人聽個真切。

        宴汐玥看著李格50%的好感度和40%的藍色值,瞬間想起了這個人就是全書里,唯一一個喜歡過她的人,不過由于她眼里一直只有沈敬,所以毫不留情的拒絕了他。

        現(xiàn)階段,李格還處于和她營造好兄弟關系的階段。

        “我聽年級里有人說,他在追你???你答應沒?”

      第4章 都是給你的

        宴汐玥古怪的看著李格,“你聽誰說的?”

        李格眼神飄忽,小聲嘟囔:“就是有人說唄……那不然他怎么知道你感冒幫你請假……”

        “謠言傳反了,是我在追他。”

        她扯開李格的手,沖他假笑:“這個回答滿意嗎?”

        書里是有寫這一段的,具體表現(xiàn)為宴汐玥不想讓沈敬誤會她和宴澈的關系,直接承認了他們是同父異母的姐弟,沒想到被有心人挖出宴澈是私生子的事,并借此大做文章,詆毀宴家。

        宴家一向注重名聲,而這件事間接加深了宴家對宴澈的厭惡程度。

        見她要走李格追著進甜品店。

        “可不能吧,你喜歡的不是沈敬嗎?啥時候移情別戀的?。俊?/p>

        宴汐玥張口胡來:“記不清了,可能是他不識好歹扔情書的時候吧?!?/p>

        “欸我不是撿回來還給你了嗎?”

        “……”

        你可真貼心啊李同學。

        “你喜歡宴澈什么?。块L相?脾氣?還是成績?。俊?/p>

        “都挺喜歡的?!?/p>

        “那沈敬呢?真不考慮了?”

        “不考慮?!?/p>

        “你要是真想清楚了以后送東西可以找我,我一班有同學,跟宴澈關系還不錯。”

        ……

        兩人聲音越來越小,留下吃瓜群眾一臉懵。

        他們這是……吃到了當事人親口承認的瓜了?

        怎么感覺水注得有點多?

        李格作為班上出了名的大嘴巴,不過一個下午就把宴汐玥移情別戀的事就傳到了宴澈那里。

        他對著宴澈的聊天小窗瘋狂八卦——

        “兄弟咱兩一個補習班的,問你個事唄。”

        “什么事?!?/p>

        “你跟宴汐玥啥關系?。俊?/p>

        “普通同學?!?/p>

        “你這就沒意思了啊,今天我問她了,人家宴大小姐親口承認在追你!”

        “?”

        宴汐玥踩著漸晚的天色到家,放東西的空隙瞥見了一旁的黑色筆記本。她拿起來隨手翻了翻,筆記干凈工整,思路清晰,例題和重點知識點都用不同顏色的筆做了標記,如果不是筆鋒凌厲,她會以為是哪個用功讀書的妹子記的。

        “你回來了?!?/p>

        宴汐玥應聲回頭,見宴澈站在樓梯上抿著嘴看著她,難得的沒叫她姐姐。

        好感度的顏色似乎更深了一些,藍色也掉到了85%。

        她沒按著書里的劇情走,這會兒也捉摸不透宴澈的心情。

        只能先穩(wěn)著他,靜觀其變。

        “我買了草莓大福,快下來嘗嘗味道。”

        少年走到她身邊,雙手拿起那枚粉色團子,忽然問了句:“姐姐在十字路口那家買的嗎?”

        他還沒吃怎么知道?

        宴汐玥順手拆開了另一個抹茶味的推到他面前,“嗯,今天請假的事多謝了,還有課堂筆記?!?/p>

        宴澈一愣,“都是給我的?”

        已經(jīng)到嘴邊的‘不然呢’在看到好感度顏色明顯變淺后改了口,“都是給你的。”

        “謝謝姐姐。”

        他吃東西的時候很安靜,雙手捏住的大福微微凹陷,像個受氣的包子。

        宴汐玥突然就明白了她剛進門那會兒宴澈不對勁的原因——他在生氣。

        只是這個氣里面又包含了不少委屈,他不能對她生氣,也不敢。

        “李格來問你了吧?!彼_旁邊椅子,示意他坐下。

        少年沒回答,順從的坐在椅子上,吞下嘴里的東西后才說:“姐姐寧愿被誤會也不愿意承認我是你弟弟。”

        “噗——”鬼使神差的,宴汐玥伸手揉了揉他蓬松的頭發(fā),“你這腦子里一天想的都是什么???”

        宴澈側頭定定地看著她,沒動。

        好感度漸漸從深紅褪成粉色,數(shù)值還是負。藍色值卻一股腦蹭蹭蹭地漲到91%。

      第5章 對她的接受度

        宴汐玥收手,移開目光給自己倒水,解釋道:“我跟李格說的那些話你別在意,是有人造謠在先,我順著他們心意罷了?!?/p>

        宴澈沉默著沒應聲,繼續(xù)吃著手里的甜點。

        “好吃嗎?”

        宴澈點頭。

        “那我明天再給你買。”

        她就不信了,以她瀏覽小說十年的經(jīng)歷還拿不下一個區(qū)區(qū)男高生?

        不可能!

        宴澈收回原本準備去拿抹茶大福的手,猶豫片刻小聲道:“爸這個月給的零花錢,月初就轉給姐姐了?,F(xiàn)在恐怕……”

        哈?

        宴汐玥翻看自己的零錢賬單,果然在8月2號找到了一筆來自宴澈的轉賬。

        暴君!原身簡直就是暴君!別說是宴澈,就算是她從小被這么對待,逮著機會了肯定也是狠狠地報復回去!更何況他根本就不是宴家臣的私生子,平白頂著這口黑鍋遭受15年白眼,換個木頭仇恨也該拉滿了。宴汐玥忽然覺得,原身的結局應該是作者手下留情了。

        她二話沒說把錢轉了回去,順帶給他發(fā)了兩個紅包,“收著,以后零花錢不用轉給我?!?/p>

        見他還是沒動抹茶團子,故意道:“你要是不喜歡明天我就換家店。”

        “沒有,這家店挺好的?!?/p>

        宴汐玥起身拿起筆記,“晚飯我就不吃了,張阿姨要是問的話你就說我在學習?!?/p>

        宴澈點頭,乖巧得像一條薩摩耶。

        等宴汐玥揉著脖子走上最后最后一步臺階,他叫住了她,“姐姐。”

        “你有事找我?guī)兔Φ脑捒梢灾闭f?!辈挥眠@么假裝對我好。

        宴汐玥自動腦補出他后半段沒說出的話,忽然咧開嘴角笑了。

        是了,原身對他一切善意的舉動都是別有用心,有時是找他幫忙撒謊,有時是完成作業(yè),甚至是背鍋。只有需要用到他的時候,才會對他好。相應的,他接受了這些好就要做出相應‘回報’。

        “本來沒什么事的,你這么一說倒讓我想起來了,確實有個事需要麻煩你。”

        宴澈指尖用力,內(nèi)陷被擠出沾到手上也渾然不覺,等著她的下文。

        眼看著頭上的好感度顏色變深,宴汐玥翻開筆記又掃了一遍,“買字帖的鏈接發(fā)我一份吧,最近有點想練字了?!?/p>

        她語氣中的隨意讓宴澈覺得她像是為了麻煩而麻煩一樣,要是以往他肯定網(wǎng)上隨便找個字帖鏈接就敷衍了,但偏偏這???次,他想說點什么別的。

        “沒有字帖,都是我自己寫的?!?/p>

        隨著他這句話好感度又變回粉色,宴汐玥對這條值的把握似乎有那么點心領神會了。

        那藍色呢?她掩藏著內(nèi)心的試探,道:“寫這么好?能教我嗎?”

        宴澈是想拒絕的,但此時與這個念頭齊平的是,怎么教?

        藍色值猛地一下漲到95%,最后堪堪停在96%沒再動。

        宴汐玥盯著進度瞪大眼睛,回過神來沒等宴澈回答匆忙回到臥室,她應該知道藍色值是什么玩意兒了。

        但……這不離譜嗎?

        如果,她是說如果,藍色值真的如她想的那樣,代表宴澈對她的接受度,那只有一個答案才能解釋在原身對他態(tài)度那么惡劣的情況下,宴汐玥初見就有90%的原因。

        那就是宴澈雖然討厭她,但并不排斥她,相反他甚至會因為接觸而更容易接受她。

        得出這一結論的宴汐玥,躺在床上重新整理了一遍自己的攻略思路。

        雖然現(xiàn)在好感度為負看不到數(shù)值,但她可以確定——顏色越深代表負的越多,越淺代表越接近0。

      第6章 姐姐像變了個人

        她現(xiàn)階段的首要目標就是把好感度拉回到0,有了接受度做輔助線,好感度回到正軌還不是分分鐘的事?

        這么想著,好像?突然覺得容易了很多?

        隨著即將邁入高三,宴汐玥和絕大多數(shù)準畢業(yè)生一樣,一整個暑假泡在補習班里,反復的鞏固著前兩年打下的基礎,不停地梳理知識,好在在大腦內(nèi)形成一張知識網(wǎng)。

        而宴汐玥本身作為一個在校大學生,離上次高考已經(jīng)過去了兩年,再看到高考有關的知識點,她雖然說不上來有多討厭,但也不至于懷念的程度。

        尤其是物理。

        就在她擰著眉頭消化宴澈給她的筆記時,門口傳來叩門聲,“今天燉了雞湯,張阿姨讓我給你送點過來?!?/p>

        宴汐玥開門讓他進來,“下次直接叫我就行,你端這么個盅得多重啊?!?/p>

        宴澈搖頭,“這個小,不重。”

        她重新坐回椅子準備啃筆記,見他還站在門口,順著用筆敲了敲書桌,“進來啊,站那干嘛?!?/p>

        “你以前……不讓我進你臥室的。”

        宴汐玥下意識環(huán)顧四周,確定沒什么他看見會尷尬的東西,抬手對他招了招,“看在你給我送湯的份上,準了。進來吧?!?/p>

        他掀開白瓷盅的蓋,雞湯的香味瞬間撲鼻。接著又心無旁騖地一勺一勺往碗里盛湯,最后連著勺子放在一旁,“你喝完了先放著,我晚點來收。”

        說完轉身準備離開。

        “你有事要忙嗎?”宴汐玥合上筆記,看向他挺直的背影。

        “沒有?!?/p>

        “那先回來?!?/p>

        宴澈乖乖走到她旁邊,等吩咐。

        卻見她把那碗雞湯端到他面前,“諾,你坐著喝吧。手機給我?!?/p>

        宴澈怕她燙著手,連忙把碗接了過來,這才拿出手機遞給她。以前宴汐玥也經(jīng)常查他手機,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看他有沒有私下問宴家臣要錢,有的話就要如數(shù)轉給她。對此宴澈對她要手機的行為早已見怪不怪。

        宴汐玥接過手機正要問密碼,人臉識別已經(jīng)先她一步把鎖解了。

        宴汐玥:……

        原身還有多少驚喜是她不知道的?

        她點開微信利落的收了轉賬和紅包,把手機還了回去,“下次給你轉賬就收著,我不缺你這點錢?!?/p>

        她頓了頓,“當然也不一定有下次了。”

        宴澈點頭,應了聲好。

        “不過……”她意味深長的看著面前喝雞湯的人,似有所覺。

        “什么?”

        “你怎么不喊我姐姐了?”

        空氣瞬間凝固,宴澈端著雞湯的手指尖發(fā)白,沒說話。

        宴汐玥記得從敲門開始,宴澈就沒叫過一聲姐姐,和之前三句不離姐姐比起來,有些奇怪。

        就這么僵持了十來秒,宴汐玥先敗陣下來,擺了擺手,“我就隨口問問,沒別的意思。你高興喊就喊,不喊也沒什么,反正我也……”

        “因為我覺得,姐姐像變了個人,變得不像姐姐了?!?/p>

        宴澈突然打斷她的話,導致后面那句‘不習慣你喊我姐姐’被她吞回肚子。

        好吧其實也不反感。

        “不像姐姐那像什么?像妹妹?”

        “我不是這個意思?!?/p>

      第7章 掩人耳目

        宴汐玥突然逼近,一把抓起他的手按在他胸口上,“那你摸著良心說,喜歡哪個?”

        “喔不對,應該是沒那么討厭哪個?以前的還是現(xiàn)在的?”

        “姐姐……”

        “說啊?!?/p>

        “我…我說了……”

        “你說什么了,你不就喊了一聲姐……”宴汐玥頓住,一下明白過來。

        “我喜歡現(xiàn)在的姐姐?!?/p>

        好感度的顏色變成粉白,接受度往上漲到99%,沒有絲毫下降的趨勢。

        宴汐玥慌忙抽手,不自在道:“算你小子嘴甜!喝完趕緊走?!?/p>

        那天過后宴澈依舊喊她姐姐,只是不像以前那么頻繁。

        好感度逐漸接近白色,宴汐玥有預感,距離看到數(shù)值就只差一步了,可她怎么都沒想到在跨出這一步之前,她會先摔一跤。

        那是開學前三天,補習機構暑假的課程結束,大發(fā)慈悲給他們放了兩天假。

        宴汐玥回家路上正想著自己后面兩天要怎么放松一把,猝不及防被身后一個人影撲來差點摔倒——

        “汐玥你怎么回事?我喊你好幾聲都沒聽見,是不是在想明天見沈敬穿什么呢?”

        唐甜甜雙手圈著宴汐玥,像只考拉吊在她身上。

        “唐甜甜!”

        宴汐玥覺得作者能給原身創(chuàng)造唐甜甜這么個閨蜜,也不是沒有道理的,至少在‘折磨人’這點上,兩人都有異曲同工之妙。

        “哎呀有了沈敬叫我都連名帶姓了,你以前都叫我小甜甜的?!碧铺鹛饹_她撒嬌,卻句句不離沈敬。

        宴汐玥難得的皺眉,自從上次她故意扭曲自己喜歡宴澈后大家看沈敬的目光總有一種意味不明的憐憫,她自己更是刻意拉開和沈敬的距離,生怕再跟他扯上半丁點關系。

        眼下唐甜甜這樣毫無顧忌,宴汐玥突然不知道該怎么跟她提那件事……

        “好啦我知道了,你別不高興嘛,你看我這不是一回來就直接來找你了嗎?”唐甜甜以為她是因為自己提前回來沒跟她說在不高興,耐心解釋。

        “明天沈敬生日,買禮物的事我給你辦得妥妥的!”她拍著胸脯保證,也正是這句話提醒了宴汐玥,小說里她第一次刁難林怡顏就發(fā)生在這場生日會上。

        一般來說書里的反派都不止一個人,在‘宴汐玥’以沈敬為目標步步設計陷害林怡顏的時候,唐甜甜所扮演的角色就是那個為她出謀劃策的軍師。

        一想到書里的劇情,宴汐玥想也不想就拒絕,“不去?!?/p>

        唐甜甜以為她是慫了,跟著一直勸她,直到進了小區(qū)回了家,唐甜甜還在嘰嘰喳喳的說著什么‘每個人的青春只有一次,錯過了就真的錯過了’之類的話。

        宴汐玥甩下書包窩進沙發(fā),唐甜甜跟著湊了過去,硬是擠了半張臉到她面前,“說話啊汐玥,你到底怎么想的?”

        宴汐玥扯過抱枕把她臉推開,“有個事你之前一直沒回來可能不知道,現(xiàn)在都在傳我移情別戀宴澈,瞧不上沈敬?!?/p>

        “你這話說得,真當我不上網(wǎng)啊?那8個年級吃瓜群是白加的?”

        她搖了搖手機,一臉自豪繼續(xù)道:“再說了,別人不知道我還能不知道你跟那臭小子的關系?掩人耳目嘛我還能不懂你?”

        “……”

      第8章 送給你敢要嗎

        唐甜甜跪坐在她旁邊,突然捏了捏她的臉頰,“不過這事你怎么不跟我提前商量商量?你都不知道我剛知道這消息的時候還以為是哪個沒腦子敢造你的謠,后來才知道是你放的煙霧彈,不錯嘛學會欲擒故縱了?!?/p>

        “唐……甜甜,你誤會了這真不是欲擒故縱,我就單純不喜歡沈敬了,想離他遠點?!?/p>

        “喲,還學會口是心非了?!?/p>

        “……”

        宴汐玥想知道把人嘴巴縫起來犯法嗎?

        “汐玥,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為什么一定要上淮市高中。”

        唐甜甜收了笑,難得正經(jīng)的問了這么一句。

        見她不答,又嘆息道:“哎,當初也不知道是誰,死活拽著我奔著沈敬去,還說什么近水樓臺,你看看你現(xiàn)在,好不容易湊到一個補習班了吧,自己又慫了。”

        “眼看著就高三了,到時候一畢業(yè)沈敬就算是塊木頭都該知道林怡顏對他的心思咯?!?/p>

        宴汐玥:“那挺好啊,郎才女貌挺般配的?!?/p>

        唐甜甜起身對她搖了搖頭,“算啦,你既然打了退堂鼓,那計劃剩下的部分就由我?guī)湍阃瓿砂?,誰讓我是你軍師呢?!?/p>

        宴汐玥心里警鈴大響,一下騰起身拉住她,“什么計劃?”

        “告白大作戰(zhàn)??!你不會給忘了吧?”

        告白大作戰(zhàn)——沈敬生日會上,‘宴汐玥’憋的大招。

        按照計劃,宴汐玥先是和所有去慶生的同學一樣先吃???飯,然后她假裝喝醉,趁機當著所有人的面告白沈敬,再適時送出她托唐甜甜在國外買的那雙親筆簽名的球鞋,最后在氛圍的烘托下,一切水到渠成,完美收官。

        當然這個計劃只建立在完美的設想中,事實上沈敬并沒有接受她的告白,甚至在收下她送的球鞋時,禮貌又疏離地問了價錢,當即就把錢轉了過去,氣氛可以說是十分尷尬。

        ‘宴汐玥’也因為這樣,把所有的氣都撒在了林怡顏上,不僅潑了她一杯酒還趁著她去洗手間把她反鎖在了里面。

        宴汐玥有些頭疼,“他生日會是明天什么時候?”

        唐甜甜目的得逞,瞬間笑開了花,“明天中午,到時候我?guī)еY物來找你咱們一起去?!?/p>

        ——

        她送完唐甜甜回來,發(fā)現(xiàn)宴澈斜倚在門框看著她。

        “姐姐明天要出門?”

        “嗯,沈敬生日,得去一趟?!?/p>

        “不是說……想離他遠點嗎?”為什么還要去?

        “去防止唐甜甜搞事。怎么?你不高興了?”

        “沒有?!?/p>

        嘴上說著沒有,好感度卻在降低。

        宴汐玥突然就想逗逗他,“你知道我托唐甜甜買的什么嗎?”

        “不知道?!?/p>

        “那東西原本是送沈敬的,但我想了下他大概不敢收。你呢?”

        宴澈一怔,抬眸猝然對上她的目光,“什么?”

        “送給你敢要嗎?”

        “敢要……姐姐就送嗎?”

        “當然了,明天唐甜甜把東西帶過來就給你?!?/p>

        解決問題,從根源下手最直接也最有效,只要她不送那雙鞋,后面一些列的事都沒有了。

        送給宴澈的話還能從他那賺一點好感度,何樂不為?

      第9章 生日禮物

        只是讓宴汐玥沒想到是,唐甜甜護鞋的程度已經(jīng)能用兇悍來形容了……

        “你知不知道我費了多大的勁才買到的簽名鞋!你居然不送?你不送你買來干什么?你又不追星!”說著人已經(jīng)撲倒鞋盒上,雙臂呈保護姿勢。

        “就突然不想送了,這么貴的鞋送出去有點心疼?!毖缦h面不改色撒謊,試圖打消她送鞋的念頭。

        “宴大小姐你怎么說得出這句話的?。慨敵跷以趺磩衲愣记笾乙欢ńo你買回來,現(xiàn)在舍不得啊?我告訴你晚了!這可是大作戰(zhàn)的秘密武器,你再犯糊涂我就罵醒你!”

        “……”很明顯,她失敗了。

        既然明的不行她就來暗的,她好幾次支開唐甜甜去拿鞋,都被后者及時發(fā)現(xiàn),并一再堤防她搞小動作。

        最后沒辦法,原本說好送給宴澈的鞋被唐甜甜大搖大擺的帶去了生日會。

        宴汐玥到現(xiàn)在都記得出門時宴澈頭頂赤紅色的好感度,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同志你一夜回到解放前啦!

        沈敬生日只邀請了跟自己關系不錯的十來個朋友,大多數(shù)都是班上的同學。

        慶祝得也不隆重,就在校門口常去的那家自助餐廳。

        沈敬原本是沒有邀請宴汐玥的,但李格看熱鬧不嫌事大,轉頭就把生日會的事告訴了唐甜甜,這才有了現(xiàn)在的驚喜。

        她倆一進去,兩桌人的目光都落在她們身上,集體愣住了。

        沈敬也有些意外,盡管李格提前給他打過預防針,但后來又發(fā)生宴澈那檔子事,他就沒再當回事。眼下多出一個唐甜甜,他隱隱覺得事情變得有些復雜。

        李格率先反應過來,筷子還捏在手里沖她們揮手,“來坐來坐,還好我有先見之明給你倆留了位置?!?/p>

        “還得是你靠譜。”唐甜甜拍拍李格的肩膀,抬頭對上沈敬的目光,一臉挑釁:“怎么?壽星不歡迎我們吶?”

        宴汐玥在旁邊落座,聞言也向沈敬看去。

        好感度比第一次見他更低,顯示為2%,接受度依舊是0。

        “大家來給我慶生我高興還來不及,怎么會不歡迎,怎么說也多收兩份禮物呢。”

        沈敬話說得漂亮,一下把原本僵硬的氣氛活躍起來,連著唐甜甜的氣焰也收了不少,冷哼道:“我準備的算不得什么,汐玥的那才是重頭戲。”

        宴汐玥也不扭捏,順著話說:“的確是份大禮,希望沈同學能喜歡。”

        “什么???送的什么?趕緊拆了我看看?!崩罡裆焓秩ヌ?,被唐甜甜半路打回去,“你少管!現(xiàn)在還不能開。”

        林怡顏:“應該是很貴重的東西吧,要跟大家的禮物一起保管在前臺嗎?”

        唐甜甜剛要拒絕,被宴汐玥搶先,“好呀,這樣我也放心,那就麻煩林同學了。”

        林怡顏原本以為她會拒絕,畢竟宴汐玥一直以來都不喜歡她,這她是清楚的。

        可今天……居然有點反常?但似乎也不是壞事。

        李格邊夾菜邊瞄了眼壽星,笑瞇瞇道:“沈敬你小子可賺大咯!”

        沈敬笑:“你們說得我都期待起來了,到底是什么???”

        李格腦洞大開:“金銀珠寶?祖?zhèn)饔衽澹俊?/p>

        另一個同學笑他,“李格你家金銀珠寶用那么大盒子裝呢?”

        “不過宴家的,還真說不準。”

        “不會吧?真是哪些?。俊?/p>

        “那也太俗了吧……咱們還只是學生啊……”

        “……”

        盡管那些已經(jīng)刻意壓低音量,宴汐玥還是聽見了。她有個壞毛病,別人夸她她不一定聽見,但說她不好的,她總能聽個清楚。

      第10章 名場面

        “好了。”回來的林怡顏出聲制止,“還吃不吃了?”

        今天的主場是沈敬,林怡顏站在他旁邊卻并不突兀,相反,兩人看起來異常般配,就像擺在櫥窗展示的一對兒烤瓷娃娃。

        林怡顏的話更像是沈敬要表現(xiàn)出來的態(tài)度,她似乎總能明白他在想什么。

        他們之間的默契被大家看在眼里,一致認為這兩個人遲早就該在一起的。

        這種感覺強烈到連宴汐玥都覺得自己多余,或許書里的她就是因為這樣,才會對林怡顏羨慕又嫉妒。

        感概之余又搖了搖頭,不愧是女主角啊,在跟男主有關的故事線里,占領著絕對優(yōu)先的主權。

        還好她的目標不是沈敬,否則就算讓她開掛她也沒信心跟女主搶男人。

        唐甜甜以為她不樂意了,用肩膀拱她:“不用把她放眼里,她哪哪都比不過你?!?/p>

        宴汐玥下意識要反駁,轉念一想算了,她那些話說出來唐甜甜也只會當做是她嘴硬。

        見她悶頭吃東西,唐甜甜當即給她倒上一杯雞尾酒,“度數(shù)不高,來吧汐玥?!?/p>

        “我可以拒絕嗎?”

        唐甜甜壓低聲音:“你裝醉也得裝得像一點??!”

        李格突然湊了個頭過來:“你倆交頭接耳說什么呢?搞那么神神秘秘。”

        唐甜甜被嚇了一跳,連忙把他推開,“怎么哪都有你啊!”

        李格注意到她手里的杯子,“有想法啊?”他伸手去搶被唐甜甜躲開,不甘心拍了拍手,“切,我過來是跟你們說一聲,待會兒我要跟沈敬先把那些東西搬回去,你倆和林怡顏他們先去KTV?!?/p>

        “搬回去?沈敬不拆禮物嗎?”唐甜甜驚訝。

        “大的小的都有,你讓他拆了怎么帶回去?找個推車啊?”

        “那不行,汐玥的禮物他必須當面拆?!闭f完自己仰頭喝了那杯雞尾酒,氣勢洶洶的去找沈敬。

        “你到底送什么東西了讓她這么寶貝?!崩罡窨粗龘u晃的馬尾問宴汐玥。

        宴汐玥也沒瞞,“就一雙鞋?!?/p>

        “鞋?運動鞋?休閑鞋?總不能是皮鞋吧?”

        “上賽季James奪冠那一場的同款,前段時間不是很火嗎?國內(nèi)都賣斷貨了?!?/p>

        “……”

        李格沉默半晌,弱弱開口:“你認真的?”

        “嗯。不然呢?”她臉上表情像在說‘你看我像買假貨的人嗎’。

        “不行!”李格突然拍桌,一下站起來把她拽走,“今天這禮物沈敬必須當面拆!”

        ——

        唐甜甜高聲四處喊沈敬,總算在前廳找到滿臉疑惑的他。

        林怡顏見沈敬不明所以,連忙放下手里的東西走過去,“怎么了這是?”

        等她走近,才看見唐甜甜拎著盒子橫在沈敬面前。語氣毫無商量:“把禮物拆了?!?/p>

        沈敬有些難堪,一時間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有禮物不收大冤種???”李格一把拿過遞到沈敬手上,“趕緊打開讓我開開眼?!?/p>

        宴汐玥站唐甜甜身邊,把她往回拉了拉,生怕她再大呼小叫引起別人注意。

        沒想到卻被她一把推到沈敬面前,“去,禮物你準備的,話也該你說。”

        宴汐玥:……男主這生日儀式感也太重了吧?她好想逃。

        “生日快樂啊。”

        沈敬面色漸緩,“謝謝?!?/p>

        唐甜甜瞪著眼睛,“沒了?繼續(xù)說啊?!?/p>

        宴汐玥無視身邊的大眼睛,“先看看禮物喜不喜歡吧。”

        隨著精美的包裝被層層撕開,白色的鞋盒呈現(xiàn)出來。

        好了,接下來的劇情就是她告白被婉拒,沈敬問這雙鞋多少錢的名場面了。

      第11章 簽名鞋

        在唐甜甜鼓勵的眼神下,宴汐玥靜靜地看著沈敬打開鞋盒,一字未發(fā)。

        鞋身以天藍為主色調(diào),外底采用幾何與X形后跟計相結合,彰顯其輕盈和速度。

        鞋舌上的雄獅圖案更是表明這雙鞋的身份。

        只一眼沈敬就認出了這是James的同款,因為這雙鞋帶著冠軍的標簽,所以價格又被炒得虛高,可即便他有心想買,目前國內(nèi)也拿不到貨。

        他是很喜歡,但這是宴汐玥送的……他當即覺得手里的盒子是個燙手山芋。

        “這……”沈敬抬眸看著她。

        居然沒問她價格?難道是她沒告白所以改變劇情了?那這雙鞋真要送出去了家里那個怎么辦?

        宴汐玥苦著臉想要怎么解決宴澈那邊的問題,絲毫沒注意到這邊唐甜甜的猛力輸出。

        “這什么這啊,喜歡就收著唄,有什么好猶豫的?!?/p>

        唐甜甜往前一步站到她身前,繼續(xù)道:“有些話汐玥說不出口我?guī)退f,她這人啊,從初中就喜歡你了,也是為了你才來的淮市高中,明里暗里找李格給你送過不少東西,你收了又當沒看見,她摸不清你怎么想的,就一直慫著不敢問你?!?/p>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那杯雞尾酒的原因,她比平時更毫無顧忌,“今天我?guī)退龁柫?,現(xiàn)在輪到你了沈敬,怎么說?”

        林怡顏顯然沒有想到唐甜甜會這么直接,見沈敬不悅蹙眉,正要上前緩和,“唐同學……”

        “你閉嘴!誰不知道你也喜歡沈敬,別在我面前裝?!碧铺鹛鹬苯哟驍嗨脑?,要多不客氣就有多不客氣。

        林怡顏臉皮薄,立馬就紅了臉下意識去看沈敬。

        后者將她往身后帶了帶,維護之意不言而喻。

        他難得沉了臉,語氣也冷淡不少:“唐甜甜,大家都是同學,有些話說過了對彼此都沒有好處?!?/p>

        唐甜甜見他護著林怡顏,氣不打一處來,“你手上還拿著汐玥送的鞋呢!凡事講個先來后到吧!”

        她還想再說點什么,卻被李格從旁邊拽住,咬著牙勸:“姑奶奶,求求你別添亂了!”

        沈敬看了眼手里的鞋,整個人愈發(fā)煩躁,之前被人開可憐玩笑的火氣這時一下沖了出來,語氣不善:“這雙鞋多少錢我轉賬給你?!?/p>

        這句話出口連他自己都愣了一下,原本以為宴汐玥會更難堪,沒想到她卻笑了笑。

        宴汐玥特列看了一眼他后側方的林怡顏,“其實也不貴,就這個數(shù)?!闭f著悠悠比了個8的手勢。

        眼前這些發(fā)生得快,她回神發(fā)現(xiàn)劇情居然又往告白的方向走,心里頓時有了底。

        只要不影響到宴澈,其他人怎么樣跟她都沒關系,她也沒必要舔著臉來討好男主角。

        既然有人趕著送錢,她哪有拒絕的道理?

        “八百嗎?我這就轉你。”雖然這樣做很不禮貌,但沈敬顯然被唐甜甜那幾句話氣得不輕,連拿手機都有點不利索。

        “噗——八百?”唐甜甜嗤笑出聲,半睨著他。

        李格抬手就去悟唐甜甜的嘴,生怕她再輸出。

        宴汐玥彎了唇,單手把其中一只鞋拎起,金色的簽名印在鞋跟內(nèi)側,此時在燈的襯托下泛著淡淡的金光。

        她語氣不急不緩:“八百塊恐怕還是買不到James同款簽名鞋吧?”

      第12章 姐姐在看什么

        看到簽名那一刻,李格倒吸一口涼氣,怔在原地喪失言語。

        沈敬臉都白了。

        林怡顏雖然不懂鞋,但看大家的樣子也明白過來——這哪是禮物,分明就是個麻煩。

        唐甜甜則一副看笑話的表情,添油加醋道:“簽名鞋要這么好買那不早就爛大街了?”

        宴汐玥拿出手機點了點,無視沈敬慘白的臉色,遞到他面前:“看在咱們同學一場的份上打個折算你七千,金額已經(jīng)設置好了,直接掃這里就行?!?/p>

        沈敬捏著手機指尖泛白,慍怒、難堪、羞憤在他臉上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

        七千塊對一個普通高中生來說不亞于是巨款,要是八百他還能從零花錢里拿,可七千……這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正要開口拒絕,林怡顏二話不說從他手里奪過鞋盒重新蓋上,“你這禮物太貴重了,我們收不起,你還是拿回去吧。”

        她胡亂包好遞給宴汐玥,后者卻沒接她的,依舊拿著手機在沈敬面前晃了晃。

        唐甜甜在一邊小聲嘟囔:“送出去的禮物哪有收回去的道理?!?/p>

        看似無心實則暴擊。

        林怡顏不客氣回懟:“你什么道理?強買強賣就是道理?”

        唐甜甜不滿,“哎?是我按頭要沈敬轉賬的嗎?麻煩你搞清楚是誰不尊重人在先???”

        “那你們又有多尊重人?”

        眼看下一秒就要動手了,李格連忙上前一手接過盒子一手拿了宴汐玥的手機,“你這是做什么,來慶生怎么還收上錢了?!鞭粝⑵聊缓筮€給她,眼里劃過一絲責怪,“手機收好。你以為誰都跟你們宴家一樣有錢嗎?”

        “還有你!”他又去戳唐甜甜的頭,“一天到晚就知道拱火!不知道的還以為今天你過生日呢?!?/p>

        唐甜甜一掌扇掉他的手,發(fā)出清脆的響音,瞪著他毫不客氣道:“你再指一下試試?”

        宴汐玥轉著手機瞥了李格一眼,神色不明。

        她轉身從包里拿出一個手掌大小的盒子,“既然那個禮物沈同學收不起那我也不強求,喏,收這個吧?!?/p>

        她塞到他手里,“這玩意兒就沒必要轉賬了,不值幾個錢。”

        沈敬不知道是不是心有余悸,就著絲帶拆開,里面是一個雕刻精致的帆船,他這才意識到是自己想多了。

        “謝謝……”

        “那就祝沈同學新的一歲揚帆起航,乘風破浪?!毖缦h看了眼林怡顏,又道:“KTV我就不去了,你們玩得開心,還有事先走了?!?/p>

        說完提著鞋盒頭也不回的走出餐廳,頓時覺得神清氣爽。

        唐甜甜追在她身后,“宴汐玥!你等等??!”

        ——

        宴汐玥上樓時宴澈并不在房間,見門沒鎖索性把鞋放他桌上。

        這個位置醒目,進屋第一時間就能發(fā)現(xiàn)。也能算個小小的驚喜了吧?

        桌上還攤著模擬卷,人卻不知道去了哪。

        宴汐玥正要離開,余光瞥見卷子壓著的一角草稿紙寫著什么,不像是公式草稿。

        此時屋里被窗簾遮了個嚴實,沒漏一點光。書桌上的光線更是昏暗,她懶得去開燈,直接摁亮手機一照——宴汐玥。

        寫她的名字做什么?

        她扯出那張草稿紙,看到內(nèi)容的瞬間心臟猛然被一雙手攥住,連同呼吸都重了幾分。

        密密麻麻的宴汐玥三個字從端正工整到凌亂潦草,紙張跟著字跡被劃破,寫字人的煩躁跟著躍出紙面。

        此時一道森冷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姐姐在看什么?”

      第13章 情書

        宴汐玥回頭,紅色好感度并沒有恢復,依舊是她出門時的赤紅。

        難道是沒看到桌上的鞋?怎么好感度一點沒變?

        她揉了手里的紙,側身避開他的目光,“鞋子你看看,在桌上?!?/p>

        “是挺好看的,只是……”他話音一頓,大步靠近。

        不對,好像有哪里不對勁——

        以往他就算生氣也還是會虛偽的披著羊皮偽裝,說著溫順討好的話。而現(xiàn)在的他渾身戾氣,暴躁易怒,像極了書里后期把她關在地下室的模樣。

        “沈敬不要的東西,我為什么要?!彼麚]手把鞋盒掃在地上,捏著她的肩膀質問:“你把我當什么了?垃圾回收站?”

        宴澈眼底猩紅,像頭困獸。

        “說話啊姐姐,你把我當什么了?”

        宴汐玥肩膀隱隱作痛,想掙脫卻被他禁錮得更緊。不得已對上他的眸子,心里一沉。

        完了完了完了,這下玩脫了。

        小說里宴澈前期極為隱忍,很少有像現(xiàn)在這樣生氣的時候。如果任由他這么下去,保不齊他提前黑化報復,那她就更沒好日子過了。

        宴汐玥理清思緒,再抬眸時已經(jīng)是一臉的淡然和不屑,“繼續(xù)裝乖???怎么不裝了?”

        宴澈一怔,緊抿著嘴角沒說話。

        “這就忍不了了?我還以為你多能耐?!毖缦h奮力推開他,反手掀開身后的窗簾。大量光線瞬間涌入,宴澈抬手就要去擋。

        她一把扯開他的手,“看看你現(xiàn)在像什么樣子!”

        刺眼的陽光逼得宴澈睜不開眼,連帶著身上的那股暴戾被驅散不少。

        像是破罐子破摔,他扯了扯嘴角:“我這個樣子還不是拜姐姐所賜?!?/p>

        “你少給我扣帽子。”她甩開他,“是誰跟我說我敢送他就敢收的?怎么現(xiàn)在又嫌是沈敬不要的?是你把姿態(tài)放低來討好,今天又來跟我要尊重?你不覺得太扯了嗎宴澈!”

        “那你呢?”宴澈低垂著頭,緩緩抬眸盯著她,“你怎么不看看你自己,從始至終有給過我一點嗎?”

        細小的塵埃在空氣中飛舞,牽連著兩人的情緒。

        宴汐玥氣笑,沒給?那她這半個月來是在做什么?跟他扮演過家家嗎?

        “你覺得我也在裝?”

        她索性踢開地上的鞋,鞋身歪倒露出簽名,泛著光。

        “對沒錯。對你的好都是假的,你只不???過是我得到沈敬的煙霧彈罷了。還真別把自己看那么重。”

        “你再說一遍?!”宴澈目眥欲裂,又扣住她的手臂。

        “你放開我!”

        “你就那么喜歡那個沈敬?”

        “那你呢?”她原封不動將這句換還了回去,索性不再掙扎,“就那么喜歡林怡顏?”

        他眉頭蹙起,“你在胡說什么?”

        宴汐玥冷哼,“你不會到現(xiàn)在還以為你喜歡她什么秘密吧?”

        “我不喜歡她!”

        “是嗎?可你信里好像不是這么寫的?!?/p>

        聞言,宴澈臉色一變。

        “我沒有。”他否認,“那封信不是給她的!”

        “……”

        見她不說話,宴澈手上力道跟著緊了兩分。

        良久的沉默后,原先的怒意被她的誤會稀釋,取而代之是委屈。

        “不要誤會我,姐姐?!?/p>

      如侵立刪

      青梅竹馬初戀,特警隊王牌狙擊手與外科實習醫(yī)生《圍堵真玫瑰》

      圖片來源于網(wǎng)絡

      青梅竹馬玩鬧長大,小學畢業(yè),她跟父母去旅游,還開心叫嚷著會給他帶回那兒的花??梢粓鰬K烈車禍,只剩她重傷躺在病床上,迷糊間聽見江母啜泣著說要領養(yǎng)她,他卻冷聲“我不要她當我妹妹!死也不要!”她睫羽微顫,再度昏睡。

      醒來后,因著他堅定的拒絕,加上父親是烈士,她的戶口留在了派出所,從此算是暫住在他家。這天起,他們?nèi)諠u疏遠,她越來越乖巧內(nèi)向。

      他到了叛逆期,開始變著法欺負她。半夜嚇她,搶她作業(yè),舉報她早戀。

      她知道,他不討厭她,他大概只是記恨自己奪走他母親的愛,可是她無處可去,只能寄人籬下,貪婪地接受他們家給予的善意,小心翼翼仰望著那高大不羈的少年,不敢惹怒,卻更不敢討好。

      高考前,他們約好結束后一起去西北旅行。忽然有人警告她,為了最愛的人,她必須去一個別人不認識她的地方,低調(diào)、無人知曉地過完余生,直到一切塵埃落地。于是,她留下告別信,偷偷走了。

      她想,時間是良藥,人離開誰都能活,更不用提,這些年一直不喜歡自己的竹馬。

      一晃六年,他們重逢在生死攸關的時刻。

      作為實習醫(yī)生,她提出拿自己當人質去換下被歹徒抓住的老教授。

      他的瞄準鏡里,忽然出現(xiàn)了她慘白強自鎮(zhèn)定的臉。她的命,捏在他的手里。

      -------------

        “一組準備,從西面樓梯進入,二組待命,狙擊組情況如何?”

        隊長從耳機中傳來的聲音帶著微弱的電流聲,扎耳又醒腦。邊掣扛著狙擊步槍,一腳踹開上鎖的鐵皮陽臺門,跟董遼對視一眼,交換了一個肯定的眼神。

        邊掣沉聲對著耳麥回答:“報告隊長,在對面樓制高點。”

        董遼壓低身子小跑至天臺邊緣,確認了一下視野,回頭對邊掣點點頭,做了個確認的手勢。

        “狙擊點確認完畢。”

        “好,等待命令?!?/p>

        “是?!?/p>

        邊掣壓低身子摸過去,跟董遼一起將狙擊步槍架設起來,半跪在地上,從瞄準鏡內(nèi)往對面樓窗內(nèi)看過去。董遼拿著望遠鏡確認對面情況,面色嚴肅。

        “什么情況?”邊掣低聲問,眉間緊鎖,嘴角有一絲不安的僵硬。

        董遼答道:“現(xiàn)在還在僵持著?!?/p>

        瞄準鏡內(nèi)的視野范圍很窄,但是可以足夠清晰地看見現(xiàn)場最細節(jié)的情況。

        他的準星始終穩(wěn)定地追逐聚焦在犯人的太陽穴上,一如他的面色一樣沉靜,但就算是董遼,也沒看出來他此時內(nèi)心的不安。

        兩人一動不動地遠遠監(jiān)視著對面樓的情況,等待著命令。

        四十分鐘前,第一醫(yī)院發(fā)生惡性傷人事件,一名值班護士和一名患者家屬受傷。

        犯人王路持刀一路從住院區(qū)逃至手術區(qū),被保安隊圍堵住。插翅難逃的犯人急怒之下,沖進檔案室,挾持了醫(yī)院心外科的一把手劉教授,要挾院方讓他離開。

        市特警大隊緊急出動來到現(xiàn)場支援,眼下還在僵持階段,警方疏散了群眾,談判專家在準備室外,正準備進入跟犯人談判。

        邊掣從瞄準鏡中,透過藍色的舊式玻璃窗,看見高大個子,平頭造型的男人劫持著劉教授,倚靠在離門最遠的墻角。

        這是一個可以給人安全感的三角地帶。一面是窗,可以看到外界的情況,警方稍有異動他就可以叫囂威脅,而另一面是墻,背后是死角。他只需要盯緊前方的門,就算緊張,這個角落也給了他些許安慰。

        這是董遼第三次出這種挾制現(xiàn)場,比起前兩次,他已經(jīng)淡定了不少,但是眼下的情況十分危急,而且被挾持的對象不一般,董遼有些緊張,他忍不住瞄了眼身邊的邊掣,小聲問:“這是不是就是那個劉老教授,快70了,還沒退休,堅持在第一線做手術的那個?”

        邊掣一動不動,連眼睛都不移開分毫,低聲應道:“嗯,所以組織很重視。年紀這么大了,經(jīng)不起半點折騰,要是出點意外是整個醫(yī)學界的損失。還有,你安靜點,閉嘴。”

        “哦?!倍|抿著唇,有點委屈地眨眨眼,繼續(xù)用望遠鏡看著對面的檔案室窗戶。

        值得慶幸的是,這里是老院區(qū),窗戶沒有跟新院區(qū)一樣用上單向玻璃,從外側還是可以看見內(nèi)部的情況。

        邊掣進入特警大隊兩年,出過的危險場面數(shù)十次,他總是一腔孤勇的一往無前,置生死于不顧,又異常沉著冷靜,一點都不像個新人。屢建戰(zhàn)功,還是狙擊組王牌,卻多少顯得沒有人情味。

        更危險艱難的場面他見得多了,也沒見他嫌棄過董遼話多。董遼作為他的搭檔,敏銳地察覺到了邊掣不同于以往的情緒。

        董遼好奇地瞥了他一眼,看見邊掣繃緊的下顎線,這是用力咬緊牙關才能顯出的臉部肌肉線條。

        知道邊掣心里有事,董遼識趣地沒說話。

        第一醫(yī)院,第一醫(yī)院……這不是她實習的醫(yī)院嗎?還是心外科。她現(xiàn)在輪崗到哪個科室了?

        邊掣的耳膜隨著劇烈的心跳一同跳躍著,幾乎像是擂鼓般震耳欲聾,讓他心無法安靜下來。

        “撲通撲通”。

        她不會在現(xiàn)場的。

        “撲通撲通”。

        她膽子那么小,早就躲到哪個犄角旮旯里了。

        她一定安然無恙。

        身側的董遼突然低呼一聲:“邊掣,有情況了?!?/p>

        邊掣凝神注視著,劉教授似乎已經(jīng)因為受驚嚇和體力不支的原因,面色變得慘白,呼吸急促,全身都在微微抽搐。而犯人有些意外老人家的突發(fā)狀況,他一邊受到驚嚇般嘴巴一開一合,應該是在大聲呵斥著被自己桎梏住脖子,拿刀威脅的老教授,另一邊又拿著刀不停往前揮舞,威脅著有些著急想要進入準備室談判的院方代表和談判專家。

        耳機內(nèi)電流聲“刺啦”一響,隊長語速飛快地傳達命令:“做好準備,王路有任何異動,立即擊斃。一切以人質安全為重?!?/p>

        “收到?!?/p>

        “收到。”

        邊掣從防彈衣里邊的上衣口袋里摸出一顆咖啡糖,一手手指松松勾住扳機,另一手單手剝開糖紙,塞進嘴里。咖啡糖一入口,微苦中帶著淡淡的甜味從舌尖蔓延開來,刺激著味蕾,讓邊掣倏然間冷靜下來,進入備戰(zhàn)狀態(tài)。

        “董遼,注意好劉教授的狀態(tài),一有不對立刻提醒我?!?/p>

        “好?!?/p>

        邊掣的準星牢牢鎖定在高大身材,平頭男人的左側太陽穴上,微微調(diào)整著槍口角度,眼前卻已經(jīng)能預見那枚子彈會以怎樣的速度從槍膛射出,以一個既定的弧線飛快逼近玻璃窗,穿過玻璃窗,留下一個小小的彈口,然后微弱的“咻”一聲,刺入對方的太陽穴。

        血液還不會立刻噴濺出來,而是被高速的子彈暫時擠壓在傷口內(nèi),頂多只是零星的血滴濺開來,然后大量的血液才會從他腦袋傷口內(nèi)淌出。

        這個男人若是現(xiàn)在收手,還不至于如他想象一般死亡。

        董遼急聲提醒道:“劉教授狀態(tài)不太好,看著快昏厥了?!?/p>

        隊長的聲音從耳機內(nèi)傳來:“做好準備?!?/p>

        邊掣指腹搭在扳機上,舌頭將咖啡糖牢牢壓緊在上顎,冷靜地等待時機扣動扳機。

        “不不不,等一下!”董遼突然喊道。

        邊掣一動不動,幾秒后聽見隊長的聲音傳過來:“先別動,發(fā)生狀況了?!?/p>

        微微擰眉,舌頭松開,咖啡糖在口腔內(nèi)翻轉,邊掣松開扳機,問:“發(fā)生什么事了?”

        董遼用望遠鏡牢牢看著對面檔案室的情況,呼吸急促道:“有人……來換人質。”

        “什么?”邊掣緊鎖眉心,忍不住抬起了臉。

        “一個女孩子,看著很年輕?!?/p>

        邊掣心頭一跳,從瞄準鏡中看到一個女孩緩慢小心地進入他的視野中,一身白大褂,扎著一支馬尾辮,素凈的小臉略帶一絲倔強。

        他瞳孔劇烈一縮,手一顫,雙唇翕動,邊掣呼出一口微顫的濁氣,問道:“隊長……什么情況?”

        “劉教授科室的實習生自愿跟劉教授換,王路答應了?!?/p>

        邊掣不敢閉眼,哪怕他現(xiàn)在很想深呼吸稍微閉上眼睛讓自己平復眼下慌亂的情緒,可是他不能。

        他稍微動一下,眨一眼,人質都可能受到傷害。

        別人只以為劉教授作為醫(yī)學界泰斗,命重如泰山,可是在邊掣心里,十個劉教授他都不會失去自持的冷靜到這個地步。

        在邊掣的世界里,那女孩才是他最想要保護的人,可是他現(xiàn)在卻更加恐懼到不知自己能否真的保護得了她。

        她是他整個生命里最大的意義,可是她就這樣不期然地闖入他狙擊步槍的瞄準鏡中,此時邊掣面上雖然冷靜,但眼眶卻早已通紅。

        卜晚在害怕。

        邊掣心下一顫,眼眶有些泛熱。

        他的指腹牢牢壓實在扳機上,一口咬碎嘴里的咖啡糖。

      第2章 我的命,我自己負責

        “你們都給我出去,把門關上!不準進來!”王路在檔案室內(nèi),倚靠著墻角大聲呵斥威脅著,右手持刀不停揮舞威嚇警察和談判專家,“不然我就殺了這個老頭!”

        王路,你冷靜,不要沖動。我們答應你,不會傷害你,我們只是想要派醫(yī)生給教授看一下身體。

        “他在抽搐,體力透支呼吸不上來,如果發(fā)生意外,有任何問題的話,挾持他對你再沒有任何意義?!?/p>

        談判專家站在門口,溫和冷靜地說著,鬢角和后頸連著后背滿是冷汗。

        心外科王主任焦急地在距離檔案室十米外的走廊捏著手來回踱步,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急得雙眼通紅快哭了的模樣:“怎么辦怎么辦,老師要是有一點閃失,可怎么辦啊……”

        醫(yī)生沈齋青也慌得渾身冷汗,但是仍舊努力冷靜安慰著王主任:“王主任,一定不會有事的,特警安排了狙擊手在對面樓,只要找準時機,就能立即擊斃那個王路?!?/p>

        “那也怕啊,子彈不長眼,要是射偏了怎么辦!要是,遲上那么幾秒,老師呼吸不上來,體力不支,昏過去怎么辦!他現(xiàn)在情況很不好,特別不好,這么大年紀了,哪折騰得起,稍微磕碰一下都不行,怎么還能拿刀威脅著呢!真不是人!”王主任越說越氣,突然跺腳,咬牙切齒道,“我跟他拼了,拿我去換老師也好,反正我胖,摔一下,刀插一下流的是油!”

        他說罷,把白大褂一脫,捋起袖子就直沖特警擋起來的現(xiàn)場想要提議,被眾人攔下,卜晚一把拽住王主任的袖子。

        “老師你說什么呢!”卜晚憤然道,“你的命就不是命啦!”

        同科室的金玲醫(yī)生也連聲附和:“對啊對啊,主任你是我們科室的領頭人,怎么可以去?!?/p>

        沈齋青松了口氣,看了眼卜晚。

        “那你說怎么辦??!老師還有那么多的課題和研究任務在身,每一項課題要是成功了都能拯救上百萬的病人,我們都可以出事,老師絕對不可以啊。”王主任拍著大腿,激動地哭出了聲,蹲在地上抹著眼淚,“都是命,可是命有輕重貴賤之分啊。十個我都不如老師的命重要,絕對不能出事啊。”

        空氣在沉悶悲慟中仿佛凝結一般,所有人都低下頭紅著眼眶一籌莫展。該怎么辦?真的要面臨如此讓人絕望的事情嗎?

        卜晚擰眉抿著唇,眼睛盯著檔案室的牌子,眸色漸沉,她咬咬牙,輕聲說:“我去換教授?!?/p>

        “怎么辦啊……嗚嗚嗚……”王主任碩大肥胖的身子坐在地上毫無形象地抹著眼淚啜泣,隔了幾秒突然抬頭,“嗯?什么?”

        沈齋青瞪大眼睛,一把拉住卜晚的手腕,厲聲:“卜晚你瘋了嗎!這時候別逞能?!?/p>

        卜晚用力推開沈齋青的手,眼里帶淚眼眶泛紅,她啞著嗓子冷靜解釋道:“老師說得對,命有輕重貴賤之分,教授不能出事,有上萬手術經(jīng)驗的老師也不行,各位已經(jīng)成為真正的醫(yī)生護士的前輩都不可以去,但我只是個是實習生,什么都不懂,而且還只是研究生,損失不大?!?/p>

        “什么損失不大,你說什么屁話呢,要去也是我去,怎么能讓你去?!鄙螨S青失去往日的溫潤有禮,低聲罵了臟話,“你不要在這時候添亂。”

        “你比那王路個子還高呢,你覺得他會同意你去換劉教授?”卜晚拔高聲音反駁他。

        沈齋青登時沒了回音。

        現(xiàn)場除了警察外,只剩下心外科和離得近的科室的幾個醫(yī)生,實習生和院領導。他們這邊的躁動已經(jīng)引起了大部分人的注意,聽到卜晚的話,都沒了聲響,也沒人跟卜晚一樣再站出來說要換人質。

        靜默的氣氛中有一種沉悶的尷尬,仿佛所有人已經(jīng)默許了這個選擇。

        “我是個女生,個子小,他好控制,而且身體健康,不像劉教授那樣情況復雜?!辈吠砬逦ǖ卣f著,對王主任說道,“老師,讓我去吧。劉教授拖不了太久,再拖下去,真的會出事的?!?/p>

        王主任咬著牙垂著臉,手握成拳骨節(jié)都快泛白,用力錘擊在地面花崗巖瓷磚上,頓了幾秒,艱難而緩慢地點頭。

        院領導在一旁最后勸說道:“這太危險了,你一個女學生,萬一出了事情,家里人會擔心的。我們也有義務要保證實習學生的安全?!?/p>

        沈齋青心頭一跳,看向卜晚。

        果然,只見卜晚眨眨眼,視線往下看著地面,勾了個自嘲的微笑,輕聲嘆道:“沒事,我沒有家人。”

        頓了頓,她又補充道:“我的命,我自己可以負責?!?/p>

      第3章 別無選擇

        其實早在最開始指導現(xiàn)場的特警大隊隊長還提議由女特警去換人,結果讓女特警脫下制服,試探王路,直接就被王路駁斥回來。

        王路眼睛毒辣得很,破口大罵:“你們別想拿個女警察來騙我,到時候我還不是被你們打死。要換人可以,換個普通女的過來!”

        誰也不敢出面,場面就這樣僵持下來。而卜晚提出自己去換教授之后,各方終于勉強同意由卜晚去換人。

        談判專家?guī)е吠碓陂T口跟王路談判,王路一看見卜晚,猶豫了幾秒,便點頭了:“身上所有東西都扔了,別想帶刀帶槍的?!?/p>

        “她一個女孩子怎么會用槍,帶刀不是更危險嗎?”談判專家回答道。

        王路不理他,一手勒著臉色蒼白喘不過氣來的劉教授,另一手舉著刀沖著卜晚輕點:“你給我走過來,到我這里來。”

        卜晚的心臟一縮,窗外的陽光明媚,入冬后的暖陽是難得的寶物,只是眼下透過窗,卻讓那刀尖明晃晃地閃著,刺痛卜晚的雙眼。開著暖氣的檔案室內(nèi),卜晚渾身驚出一身冷汗,感覺到了恐懼。

        可是她不能退縮,后退半步,劉教授就可能遭遇不測,她除了一往無前,別無選擇,也不能做別的選擇。

        咬著牙,卜晚小心緩慢地挪動右腳,緩緩往前踏出第一步。之后的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但是恐懼麻木了般,她也沒有了其余的猶豫,只是盯著刀鋒下被挾持的,虛弱地半閉著雙眼的劉教授,確認他的情況之外,注意著王路的行動。

        她就這樣緩緩,一步一步,進入了邊掣的瞄準鏡內(nèi)。

        卜晚靠近了王路,僵硬著臉,聲音略微顫抖地問:“你可以把教授放了吧。”

        王路盯著卜晚嚇得慘白的小臉,嗤笑了一聲:“這糟老頭眼看著快死了留著也沒用了,你過來?!?/p>

        他一抬手,把劉教授往前一推,飛快地抓住卜晚的胳膊往自己懷里拉。卜晚尖叫一聲,還沒反應過來,锃亮帶光的刀鋒就杵在她眼前,卜晚登時嚇得沒聲了。王路的胳膊用力勒住卜晚的脖頸,防止卜晚掙扎。

        就算做好了視死如歸的打算,卜晚只是個普通人,視角不同后,一眼便看見門口在騷動的人群,以及地上“嗬嗬”急促喘氣的劉教授。

        門外的人躁動著想沖進來將教授抬出去,談判專家大聲喊著讓王路不要輕舉妄動。

        王路倒是挺得意,微笑看著地上開始咳嗽的劉教授,貼著卜晚的耳朵低聲說道:“還是小姑娘摟著舒服,你猜你們教授能爬出門口嗎?”

        劉教授快70的老人家了,被那樣一推,重重摔在地上,疼得好久才緩過神來,之前一直被勒著脖子,如今松開后終于呼吸順暢起來,他咳了很久才平靜下來,歪著身子抬頭望著卜晚。

        卜晚小聲回答:“教授年紀大了,你那樣推他,他很容易骨折。”

        “那又不關我的事?!蓖趼穬春莸卣f道:“我只要個說法而已?!?/p>

        “小伙子,我老了也沒什么用了,你還是把小姑娘放了,我來當你的人質?!眲⒔淌谏硢≈ぷ樱従徴f道。

        “教授……”卜晚急切地喚了一聲。

        “誰知道你幾時就死了,現(xiàn)在老子放了你,你快滾出去?!蓖趼氛f著,舉起刀貼著卜晚的喉間皮膚,威脅道,“快滾,不然老子現(xiàn)在就殺了她?!?/p>

        冰冷的刀鋒一貼上卜晚的皮膚,卜晚從尾椎就騰起一股電流般驚悚的感受直沖腦門,渾身雞皮疙瘩都立了起來,她動也不敢動,甚至于連呼吸,緊張吞咽的動作都不敢做,生怕自己喉間細微的起伏讓刀鋒劃破喉嚨。

        “好好好,你別動,我現(xiàn)在就出去。”劉教授急忙連聲應道,擔憂地看了眼卜晚,但是因為剛才那一下摔得實在痛,他費了好大力氣才站起來,每走一步,他都得停好久,用力喘氣,臉上冷汗淋漓??恐姥睾鸵巫樱胚t緩地顫抖著雙腿挪到門口。

        所有人都靜默著看他,卜晚也屏住了呼吸。

        等在門口的特警和醫(yī)護人員一擁而上,立刻將他扶住,抬到早就等好的移動病床上送去急救。

        眼看著劉教授安全了,卜晚終于松了口氣。而現(xiàn)場又陷入了僵持。

        董遼輕嘆一聲:“劉教授安全了,幸好幸好。”

        邊掣盯著瞄準鏡內(nèi),個子嬌小的女生,任人宰割般被高大的男人挾持在懷里,那把20公分長的匕首牢牢抵著她的喉間,鋒利得帶著冷冽寒光,只要稍微偏錯一毫,血就會從卜晚頸部淌出。

        任何刀刃、槍口抵著他的腦門,邊掣都不會遲疑恐懼,可是眼下他害怕了。

        “卜晚還在他手里。”邊掣艱澀地說著,“你哪來的慶幸?”

        “靠,邊掣,你認識那小姑娘?。 倍|訝然。

        邊掣喉結滑動,思緒片刻地漂移,然后低啞著嗓子念道:“不熟。”

        董遼不置可否,雖然兩人的視線從未離開過案發(fā)現(xiàn)場,但是長期搭檔的默契讓董遼敏銳察覺到了邊掣情緒的變化。他猶豫片刻,“呃”了一聲,正想開口詢問。

        “別想,我不能把主狙擊手的位置交給你?!边叧咐潇o地開口打消了董遼還未表達的意圖,他堅定地立誓一般,“如果要開槍,必須是我來?!?/p>

        他不能把卜晚的性命交給別人,除了自己,他誰也不信。

        董遼“切”了一聲:“你來就你來,說得誰稀罕似的?!彼€不是擔心邊掣面對自己認識的朋友,甚至于是有好感的妹子,心神不定產(chǎn)生誤判嘛。

        開槍最忌諱的就是對面有相關者,一時間的猶豫晃神都會釀成不可估量的后果。邊掣不會不知道。他執(zhí)意要自己執(zhí)行任務,除了隊內(nèi)規(guī)定之外,估計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電流聲“刺啦”一響,隊長有些凝重地說道:“受傷護士沒搶救過來,邊掣,董遼,再僵持下去,局勢會很糟糕,我們再爭取一下,十分鐘后如果還僵持不下,擊斃?!?/p>

        “是。”

        “是?!?/p>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氣氛仿佛冰凍般凝滯。雖然已經(jīng)初冬,氣溫微寒,但是黑色的戰(zhàn)術背心在午后陽光下被烤得滾燙,兩人帶著防彈頭盔,頭盔下的空氣炙烤得悶熱,汗從他們的鬢角順著兩頰流到脖子淌入背心里面。

        邊掣和董遼仍舊一動不動,聚精會神地凝視著對面檔案室的情況,隨時在最壞的情況發(fā)生前開出那致命一槍。

        董遼順著望遠鏡觀察局勢,低聲解說給邊掣聽:“副隊在跟王路談判,王路現(xiàn)在情緒有點激動?!?/p>

        瞄準鏡內(nèi)的王路面紅耳赤地揮舞著手中的利刃,時不時指著卜晚威脅副隊。邊掣吐出一口氣,沉聲:“我看到了?!?/p>

        卜晚整個肩膀縮起來,明明嚇得篩糠般顫抖,她怎么還有勇氣去換人質?她那腦袋里都在想些什么?

        邊掣不免有些氣惱。

        董遼埋頭在望遠鏡里,突然擰眉:“邊掣?!?/p>

        “嗯?!弊詈笠活w咖啡糖的渣未融化在舌尖上,沒有任何多余的交流,邊掣已經(jīng)明白了董遼的意思,低聲應道。

      第4章 心跳狙擊

        “滾蛋!我才不信你們!一個兩個都不把我當人看!我反正已經(jīng)殺了兩個了,早晚都得死!多殺一個也不是事!”王路突然崩潰一般暴躁起來,大聲咒罵著,用刀尖指點著正對著他的談判專家,緊緊勒著卜晚的脖子,直勒得卜晚呼吸不過來,臉色泛青。

        她半瞇著眼,痛苦地鎖眉,窒息感讓她意識像是被浸泡在福爾馬林一樣模糊,昏暗中的一抹明亮間,她看見帶著寒光的刀尖對著自己的鼻尖,以一個圓弧的角度逼近自己。

        那道寒光之下,卜晚卻意識神游的,恍惚間看到了一扇透明的玻璃窗,一道鏡子反射陽光照過來的刺眼亮光透過窗戶,劃過她的眼前。

        一個帶著笑意的半大男孩捏著片鏡子,趴在陽臺上,他探著腦袋往陽臺旁窗戶里往外張望的自己招呼道:“卜晚,我們?nèi)ベI冰淇淋吧?”

        “老子已經(jīng)有兩個人陪葬了,再拉一個也不虧!”一聲暴怒瘋癲的吼聲,在卜晚耳邊,震耳欲聾,將卜晚硬生生拉回現(xiàn)實,殘忍告訴她眼下殘酷的局面。

        以及朝自己刺過來的利刃。

        那道寒光才不是恍惚間看到的太陽的反光。沒有熱度,也不會帶著笑。

        歲月是殘忍的,而在記憶里煩惱的人總是庸庸碌碌,如同蜉蝣一般的無名之輩。

        她迷迷糊糊中,仿佛看見尖嘯著沖撞而來的汽車,只聽見砰的一聲,然后再也聽不見什么,只看到眼前母親流淌著的鮮血,緊緊摟住她的胸口,以及她翕動的嘴唇。

        她甚至連坐在前排的父親的最后一眼都沒有看到。

        她天生就是這樣,孤身一人游蕩在這個世界上的人。

        若是說留戀,也不過是寥寥數(shù)幾。

        若就這樣死去,或許也沒有什么好遺憾的。

        唯獨,父母死亡的真相,以及記憶中那冷面卻溫柔的少年,是她一直以來的執(zhí)念。

        卜晚想,以后清明節(jié)掃墓,前三年,也許會有人記得她,提及的名頭大約是“救了劉教授的那個女孩子”。再三年,就沒人會想起她了。

        在生命最后一秒,她一閃而過的居然是這種念頭,她果然是個庸人。

        都說人在生命最后一刻,時間都會過得無比緩慢,眼里大概能看見各種微秒內(nèi)發(fā)生的細節(jié)。

        卜晚看見門口沖過來的警察,看見門外尖叫痛哭的同學,看見往門口飛撲過來帶著撕心裂肺吼聲的沈齋青,這跟他平時儒雅的形象大相徑庭。

        她還聽見了一個微弱的“咻”的,似乎有利箭迅猛劃破空氣的聲音帶來的尖嘯聲。

        幾乎沒有任何時間間隔的,“啪”一聲,穿過了什么屏障,然后“噠”,微弱的聲音。

        近在喉間半寸的利刃突然頓住了,一道紅影劃過卜晚眼前,她的左臉感受到詭異的溫熱。

        勒住脖子的手失去了力氣,握著刀的粗糙大手脫力般垂落,利刃“當”地掉落在地。現(xiàn)場像是畫面被按了暫停一般,所有人都呆滯住了,卜晚后知后覺地抬手摸向自己的左臉頰,恍惚地看向手心,一片黏膩的猩紅,還帶著溫暖的體溫。

        后背一重,黑暗襲向卜晚,王路的尸體壓著她,一人一尸往前摔倒在地。

        “卜晚!”

        “快救人!”

        門外的醫(yī)護人員和警察蜂擁進來,呼喊著,驚叫著,看著凌亂,卻有條不紊地按部就班。

        指腹緩緩離開扳機,還殘留著金屬滑潤冰冷的質感。邊掣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指居然在顫抖。

        再遲一秒,或是差半寸,流血倒下的那個就是卜晚了。

        再沒有比這一刻更加讓他后怕的。

        邊掣后怕到連呼吸都在顫抖。

        他松開握了近一個小時的槍柄,翻身癱倒在地,四腳朝天成“大”字攤開,平復復雜緊張的情緒。溫暖的陽光灑在臉上,看了狹小的瞄準鏡視野太久,驟然重新面對明亮,他雙眼刺痛。

        像是跑了十公里負重跑一般,邊掣急促地喘息著,忍不住嗤笑了一聲。

        董遼緩緩站起來,敲了敲自己的膝蓋,走到邊掣身旁蹲下來,輕嘖一聲:“誒,邊掣,我可從沒見你這么緊張過。剛才讓你開槍你干嘛遲遲不開?!?/p>

        邊掣閉著眼睛,擰眉享受暖陽的洗禮,張嘴回道:“還是有一個人陪他死了?!?/p>

        “???”

        邊掣睜眼看他:“你今天話很多?!?/p>

        “我這不是看你情緒不對,怕你影響任務嗎?我還有好多問題沒問咧,我要是都問了我怕當時被你開槍打死的就是我了。”董遼委屈地說道。

        邊掣嫌棄地“嘖”了一聲。

        “你們倆還留在那做什么呢?說什么亂七八糟的,快給我歸隊?!标犻L的聲音在耳機里厲聲斥責。董遼一探頭,就看見隊長正背著手站在案發(fā)現(xiàn)場,透過窗盯著他們所在的方向。

        董遼急忙縮回腦袋,正要說話,就聽見邊掣在問:“人質怎么樣?”

        “劉教授沒有大礙,就是腿部挫傷?!标犻L放下心來,心情不錯回答道。

        邊掣坐起身,垂著眼看地面:“我問的是另一個。”

        “哦。你說那小姑娘啊,沒什么事,就是驚嚇過度昏過去了。他們科室人送去急診室觀察了?!标犻L疑惑問,“誒你怎么這么關心人家女孩子???邊掣你怎么回事……”

        “吱——”一聲,邊掣面無表情地掐斷了無線電訊號,把耳麥摘了下來。

        董遼扯了扯嘴角:“你回去會被隊長批死?!?/p>

        “要罵也是罵副隊?!边叧感绷怂谎?。

        作為談判專家,談判到最后居然讓王路暴跳如雷,誓要魚死網(wǎng)破,要不是千鈞一發(fā)間他狙擊成功了,到時候整個大隊都得跟著挨罵。

        不過王路本身精神狀態(tài)就不穩(wěn)定,這也怪不了談判專家。

        邊掣伸手遞向董遼,董遼正站起來準備抬腳離開天臺,一扭頭看見邊掣默不作聲地伸手的模樣:“干嘛?”

        “拉我一把?!边叧改樕蠜]有一絲表情。

        董遼瞪大雙眼:“邊掣,你起不來?”

        邊掣:“讓你拉就拉,哪那么多話?!?/p>

        “還狙擊組王牌呢,跪姿一小時就不行了?都不臉紅害臊,你臉皮真厚啊?!倍|話癆地吐槽著,伸手用力將邊掣從地上拉起來。

        邊掣垂著眼緩了緩體力,沒有做任何解釋。他并不是跪久了起不來,而是在開槍的那一刻,他用掉了自己全身的力氣。

        就算那枚子彈不是射向卜晚,他仍舊恐懼自己的半點差錯。

        對于卜晚,他再也不敢出任何差錯了。哪怕大部分時間,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錯在哪里。

      第5章 七寸之處

        醫(yī)院發(fā)生這么大的事情,整個醫(yī)院都被戒嚴了。邊掣從天臺往下走,怕撞見太多路人,就從人少的安全通道走,董遼走在他前邊,點頭哈腰地應付暴跳如雷的隊長。

        “對對對,邊掣就是不遵守紀律,目無尊長,恃才傲物,桀驁不羈!”董遼連聲幫腔批評邊掣,抱著裝備側身給上樓的病人騰道,又拔高了聲音,“對??!就是說??!這人以為自己會開槍就了不起了!哪個男人不會開槍啊!”

        邊掣翻了個白眼,扛著沉重的88式狙擊槍無語地盯著董遼的后腦勺。

        經(jīng)過董遼身邊的病人看到他們倆的打扮,側目瞄了一眼,又見邊掣手上扛著槍,嚇得扭頭就走。

        一路被人圍觀,討論,好不容易才下了六樓到樓底離開大樓,其他人也差不多都集合了。

        隊長黑著臉沖邊掣招手:“邊掣,你過來?!?/p>

        董遼在邊掣身旁幸災樂禍地嗤笑一聲,被邊掣踹了一腳:“你剛說我的壞話我都記著?!?/p>

        “我這不是幫你給隊長滅滅火嗎?”董遼瞪大雙眼,小聲哭訴,“邊哥你不能記仇??!”

        邊掣冷著臉看他一眼:“我這人,最擅長的就是記仇。”

        “?。 边叧负翢o畏懼地往隊長方向走去,董遼在他身后哀嚎一聲。

        “隊長。”邊掣走近隊長,稍息立正敬禮,態(tài)度端正認真。

        隊長扯著從他領口和戰(zhàn)術背心里漏出來的耳機和電線,質問:“我說任務完成了嗎?就把線扯了?!?/p>

        邊掣抿著唇一聲不吭。

        “一挨罵就悶葫蘆了。我叫你過來不是要罵你,劉教授說想當面感謝一下你。”隊長恨鐵不成鋼地瞪他一眼。

        邊掣眉心微不可察地輕動,僵著臉眼神炯炯目視前方,大聲回答:“保護群眾的安全是我們的使命,不需要感謝。”

        “就知道你這樣說,所以已經(jīng)替你接受謝意了。到時候醫(yī)院要送錦旗,你要跟我一起出面收?!?/p>

        邊掣表情頓時收不住了,擼了把自己的短發(fā),一手叉腰郁悶道:“別了吧……”

        “我不是征求你的意見,是來通知你。收隊?!标犻L拍拍他的肩膀,打開警車坐了進去。

        十幾個出警的特警頓時迅速而整齊地收拾好東西,一一上車。只留下幾個人留著跟醫(yī)院處理后續(xù)。

        隊友拍拍邊掣的肩膀,豎起大拇指:“射得不錯?!?/p>

        邊掣翻了個白眼,聳肩甩開他的手:“去你的?!?/p>

        董遼推著邊掣上車,興高采烈地說道:“邊少,我給你想好錦旗的文案了,‘英勇神槍手一射,救下美少女一命’!”

        邊掣額頭發(fā)緊,一個轉身纏肘將董遼胳膊扭壓得嗷嗷叫:“我看我現(xiàn)在送你去掃黃大隊好了?!?/p>

        “我說什么了嘛我!你這是淫者見淫!”董遼哀嚎道。

        “邊掣,董遼,干什么呢!” 副隊長從副駕駛探出腦袋來,怒喝道。

        兩人這才散開,面色不虞地上了車。

        一個對手拍拍董遼:“你們倆怎么了,看著不太開心啊?!?/p>

        “我開心,他怎么回事我不知道。今天跟吃錯藥一樣?!倍|自己也覺得委屈。

        他大約也知道跟人質有關,可是董遼嘴巴貧歸貧,倒不會亂說話。

        打完艱難的一場仗,所有人都因為高度緊張而累得疲憊不堪。邊掣回到局里把裝備上交入庫后,去休息室洗了個澡,到點就直接打卡下了班,開著他那輛酷炫的重型機車,轟轟加速往第一醫(yī)院趕。

        上衣兜里的手機開始震動,他猜到是誰的來電,有些無奈,卻又不得不停下車,接起電話。

        “喂,媽?!?/p>

        邊掣的母親姓江,名秀敏,電話一被接起,她就劈頭蓋臉地問:“邊掣,我讓你今天去找晚晚,去了嗎?你不要給我尷尬逃避,敷衍我哦!”

        邊掣無聲地吐出悶氣,搖搖頭,回道:“媽,今天下午我們出警了,我才下班?!?/p>

        “那你現(xiàn)在呢?”

        “在路上。”

        “哦,那就好?!蹦缸雨P系一直有些尷尬嫌疑,江秀敏有些過意不去,頓了幾秒又解釋道,“邊掣,媽媽不是逼你。只是……晚晚好不容易回浮城,我們這幾年都沒她的消息,突然知道她跟我們就在一座城市,媽媽有些近鄉(xiāng)情怯,又怕晚晚對我還有埋怨。你從小跟她一起長大,你去跟她來個多年好友重逢,敘敘舊,然后委婉表達一下媽媽的歉意,你也跟她道個歉,然后請她來家里吃頓飯就好?!?/p>

        邊掣嘴角抿緊,一時間沒有回答。沉默的空氣中,只有車水馬龍的嘈雜喧鬧一一傳入電話另一頭。

        “邊掣?阿掣?人呢?”

        “媽,你別叫我阿掣,難聽?!?/p>

        “哦,好。你理解媽媽嗎?”

        邊掣眸色漸沉,跟即將沉入夜色的天際一樣,深得看不懂心思。

        “媽,卜晚從來沒有埋怨你,你也沒有對不起她。她這輩子最感謝的人是你,她永遠也不會覺得你不好?!边叧刚f著,勾著嘴角自嘲一笑,“倒是我,才是她真正埋怨討厭的人吧?!?/p>

        “啊?”江秀敏有些意外,“瞎說,晚晚怎么可能討厭你。她總是偷偷看你,我看她小時候暗戀你才對。唉,不知道她現(xiàn)在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邊掣輕笑,聲音里帶著點苦澀:“可能有吧。媽你別開玩笑了。開車不能打電話,我過去見到了就跟你說。”

        江秀敏又叮囑幾句才掛了電話。

        耳機內(nèi)又響起歐美重金屬搖滾音樂,邊掣愈發(fā)煩躁起來,抬手將音樂靜音。一個紅燈,車子停在十字路口,邊掣忽然間仿佛失去了渾身的力氣,將額頭靠在機車把手上,借著冰冷的金屬冷靜自己發(fā)燙到快要燒壞的腦袋。

        卜晚……她醒了嗎?醒了她會高興看到自己嗎?要是她真的有男朋友了怎么辦?

        近鄉(xiāng)情怯的又何止是他媽媽一個人。邊掣怯到都拿不穩(wěn)狙擊槍了。

        再驕傲兇狠的毒蛇都有致命七寸,而天不怕地不怕敢懟領導的邊掣,七寸之處只有卜晚一個人。

      第6章 久別重逢

        邊掣抵達第一醫(yī)院,緊張的氣氛還沒過去,病人醫(yī)生都人心惶惶的。邊掣徑自去了急診區(qū)觀察室,就看見兩個同事在門口跟醫(yī)生低聲聊著什么。

        邊掣猶豫片刻,還是抬腳走了過去:“王磊?!?/p>

        王警官聽見邊掣的聲音,扭頭看見他邁著長腿往自己走過來,訝異問:“邊掣,你怎么來了?”他上下打量邊掣的便裝,“你下班了吧?怎么又來醫(yī)院?”

        邊掣不解釋,反問道:“你怎么在這?”

        王警官身邊的另一個同事解釋道:“來看看人質,確認一下情況。”

        邊掣點點頭,不動聲色地問:“嗯。那人怎么樣?”

        他本身就是來找卜晚的,可是到了病房門口,就連再往前踏出一步張望一眼的勇氣都沒有,只是拐彎抹角地打探消息。

        “人還沒醒,剛跟醫(yī)生詢問呢,說應該是太疲勞了在睡,晚上大概能醒。”王警官說著,抬手介紹身邊,穿著白大褂的高個子年輕男醫(yī)生,“哦,介紹一下,這位是沈齋青沈醫(yī)生,是受害人的師兄,博士在讀。沈醫(yī)生,只是邊掣,我們特警大隊的……”

        “你好,沈醫(yī)生?!边叧复驍嗔送蹙俚慕榻B,沉聲伸出手。

        沈齋青個子已經(jīng)很高了,邊掣看上去甚至比他還高那么一兩公分。又因為邊掣體能訓練的關系,體格看著比沈齋青也要健碩點。

        雖然他穿著黑色夾克外套和牛仔褲看不出來,但是從他露出領口的鎖骨就能看見,漂亮清晰的鎖骨覆蓋著的線條分明有力的肌肉。

        他腳上還穿著特警專用的警靴,褲腳塞進靴里,通身條順盤靚的五好青年,擁有常人沒有的,警察特有的英姿氣概。一看就是個正氣十足的好人。

        邊掣五官出色,劍眉星目,眉宇間磊落大方,只是明明是個擁有大好前途的英俊青年,看著卻似乎總有那么點微妙的違和感。

        沈齋青愣了愣,疑惑地打量著邊掣的表情。

        沈齋青本來對邊掣的印象很不錯,但一觸及邊掣的眼睛,驚訝得眼神微顫。

        這才不是什么警犬般忠誠英勇的人物,相反,他怕是一頭深藏在犬中的荒野孤狼,萬一失控了,說不好能咬的人遍體鱗傷。

        他眼里的敵意和桀驁,野性十足,讓沈齋青也提起了興致。

        他勾著嘴角,溫文爾雅地微笑,跟邊掣握手:“你好,邊警官。感謝你們救了我們?!?/p>

        邊掣的手掌寬厚有力,掌心和指尖都帶著一層厚厚的繭,大約是常年練槍磨出來的。

        他手掌握住沈齋青的時候克制的力度分明在告訴沈齋青,這人要是想,大概能直接將自己的手骨捏挫傷甚至骨裂。

        垂下眼,沈齋青不動聲色地收回手,垂落的手在白大褂旁捏成了拳。

        “職責所在,不用謝。”邊掣毫不在意沈齋青的試探打量,自顧自扭頭往病房門口看,問道,“我方便進去看一眼嗎?”

        沈齋青倏然一笑:“當然可以,不過小晚現(xiàn)在正在睡覺……”對邊掣這種提議,沈齋青不知為什么總有一種微妙的古怪。

        邊掣點頭:“我看看她狀態(tài)如何?!鳖D了頓,邊掣瞟向盯著自己猛瞧的兩位同事,輕描淡寫地看了他們一眼,端的是平靜表面下暗流涌動的警告,兩位同事立刻緊閉著嘴不發(fā)一言。

        他們是不知道邊掣搞什么,但是邊掣那脾氣他們可不敢惹,既然警告自己不要開口說話,他們就裝啞巴吧?;仡^讓董遼打聽一下就好。

        反正,招惹邊掣的事情,萬事董遼頂。董遼哭唧唧,特警大隊不在意。

        小心翼翼轉動門把手推開病房門,病房里就兩個床位,靠窗的是空床。卜晚就躺在靠著門那頭的病床上,一張小臉慘白,在白色的枕頭上顯得更加憔悴。

        她緊閉著雙眼沉睡著,蓋住了邊掣記憶中那波光流轉的明媚眼眸。

        “她最近都十多點才離開醫(yī)院,睡眠不足,今天驚嚇到了,借這個機會多睡一會兒吧?!鄙螨S青在邊掣身后輕聲說道。

        邊掣鎖眉低聲回答:“再睡半小時就讓她起來,不然晚上睡不著?!?/p>

        “嗯?”沈齋青被他肯定得仿佛命令式的語氣驚了一跳,愣道,“這樣……”

        邊掣沒再多逗留,看了幾眼卜晚,跟沈齋青和兩位同事說了句:“那我先走了?!北戕D身離開,沒有片刻的留戀。

        沈齋青茫然的神情讓邊掣心頭的郁結松了不少。

        方才看到沈齋青他就有種直覺自己絕對不喜歡這人。如果沒看錯,卜晚昏過去的時候,第一個沖進去救人的也是他。他跟卜晚是什么關系?

        無獨有偶,邊掣在心頭不虞地揣測沈齋青和卜晚的關系,那邊廂沈齋青盯著邊掣闊步離開的青松般挺直的背影,那股違和感越發(fā)濃郁。他扭頭看著還在床上沉睡的卜晚,心里騰起一陣不安。

        重型機車以微妙的臨界限速的碼數(shù),飛馳過馬路街道,駛進公寓樓地下車庫,“吱——”一聲,穩(wěn)穩(wěn)停進車庫里。

        夜色已沉暮,小區(qū)內(nèi)家家戶戶燈火通明,熱鬧地等著開飯。

        邊掣捂了把臉,悶著許久才從機車上下來,進電梯到自己公寓所在的樓層,掏出鑰匙打開公寓門,撲面而來的就是冰冷的黑暗,寂靜像是帶著金屬質感一樣,鋪滿這個空間的空氣。

        邊掣沒有開燈,進了門反手合上門上鎖,借著月色和窗外別的樓的燈光,光著腳到廚房冰箱里拿了聽黑啤,回到客廳坐在沙發(fā)上打開喝下大半瓶,長舒出一口氣,才打開手機給江秀敏。

        “媽,我去醫(yī)院了,卜晚……她沒在,已經(jīng)下班了。嗯。沒事,我下次找時間再去。”邊掣悶聲,撒謊得面不紅心不跳的。

        倒是江秀敏末了不高興地嘟囔一句:“我還想周末把你們都喊家里來吃一頓飯的?!?/p>

        邊掣心頭一跳,揉著太陽穴:“我改天去聯(lián)系。我還沒吃晚飯,掛了。”

        “誒,等等?!?/p>

        邊掣眼疾手快地將手機掛斷,回到廚房打開冰箱掃視一眼,冰箱里空蕩蕩的,除了酒就是各種快餐食品。他隨便拿出一袋魚香肉絲蓋飯,拆包往盤子里一裝,塞進微波爐里加熱。

        這一天對邊掣來說是稀松平常的出警日,但是又有著截然不同的意義。卜晚以那種方式重新出現(xiàn)在他眼前。

        他后退半步,臀倚靠在廚房中島臺上,雙手環(huán)胸,如弓般立著,眼睛盯著微波爐里轉動的晚餐,思緒卻不知神游到哪里去了。

        他該怎么跟她開口說重逢后的第一句話?

      第7章 心間藏匿

        從出租房到醫(yī)院,步行只需要十分鐘。卜晚租的群租房,整套房子給隔了五個房間,卜晚住的是最小的那間,沒有陽臺,只有一扇小窗。有衛(wèi)生間,但沒有浴室,浴室只能在外面的公共浴室,三個房間共享。

        因為價格便宜,卜晚要求也沒那么多,所以除了女生,還有男生,以及一對情侶住著。

        沈齋青上門看過一次,總覺得不安全,勸了多次讓卜晚換個地方住,實在心疼錢就去他公寓住。

        沈齋青在醫(yī)院旁的小區(qū)有一套兩室一廳的小戶型公寓,醫(yī)學世家出身,家境優(yōu)渥,沈齋青的父親沈教授還是卜晚的本科老師。

        卜晚酸不起來,自然更不會去占便宜,沈齋青提議幾次,她就拒絕幾次。

        案發(fā)那日晚上,沈齋青還是等邊掣離開半小時后就將卜晚喊醒親自送她回了家。

        卜晚驚魂未定,但是也算鎮(zhèn)定,醫(yī)院心疼她也感激她,給她放假了三天,王主任也不安排任何工作給她。倒是卜晚自己怕課業(yè)落下,堅持來醫(yī)院跟著老師查房。

        只是這三天,她一閉眼就是亮堂堂晃眼的利刃劃破喉管的畫面,或者就是刺眼的光芒,噴濺的血液劃破光芒遮染雙眼。

        她嚇得根本睡不著覺,翻來覆去的腦袋疼,最后只能把放在床頭柜上的雞心形銀質項鏈。借著鵝黃色的溫柔臺燈光線,卜晚打開項鏈,看到項鏈框內(nèi)一面上夾著的泛黃的小照片。

        面對鏡頭幸福微笑的一家三口,正氣凜然的父親摟著身側溫婉可人的母親,被他們倆溫柔呵護著的小小個,不過十歲的女孩子,燦爛笑著,露出整齊的八顆牙齒。

        “你最近是不是都沒休息好,眼圈都黑成什么樣了,你看看你的眼睛,都是紅血絲?!鄙螨S青有些生氣,拿著鏡子往卜晚面前照嗎。

        卜晚推開鏡子,顧左右而言他:“學長,你科室不在這里。”

        沈齋青無奈,良好的家教素養(yǎng)養(yǎng)成了他敏銳但溫吞的性格,他實在做不出對卜晚發(fā)脾氣的行為,最后只憋出幾個字:“你這個人!”

        卜晚一眼瞥見徐佳騷氣亮眼的紅色短發(fā)從門外一閃而過,急忙抱起手邊的一疊記錄本,沖沈齋青擠眉弄眼地做了個道歉的口型,繞過沈齋青跟上那頭紅發(fā):“徐佳,今天第幾天沒洗頭了?”

        “我怎么可能告訴你!發(fā)色和整潔只能選擇一個你不知道嗎?”徐佳立刻夸張地回道。

        徐佳是卜晚同校同級的同學,性格跳脫,想一出是一出。

        發(fā)生劫持案件前兩天,徐佳正心血來潮去染了個櫻桃紅的頭毛,第二天被王主任王老師批得狗血淋頭不說,她忍不住洗了個頭,紅色就褪成了橘子的橙紅,嚇得她再也不敢洗頭,誓要讓輕舞飛揚,狷狂不羈的青春紅艷多留幾日。

        直到頭發(fā)油到蒼蠅都站不住腳為止。

        徐佳上下打量卜晚,擰眉:“卜晚,你氣色不好啊。沒休息好?”

        卜晚摸摸自己的臉,有些在意,小聲嘀咕:“這么明顯?最近沒睡好?!?/p>

        徐佳捏了捏卜晚的臉蛋,卜晚生得皮膚白凈細嫩,手感捏著特別好,因為過會要去查房,她戴著一副金絲框眼鏡,但也遮不住她濃重的黑眼圈。

        “寶貝你是不是還因為前幾天那事嚇得?。恳灰獊砦壹易淄??”徐佳是本地人,家就跟第一醫(yī)院一個區(qū),雖然開車不方便,地鐵倒是五站距離,挺近。

        卜晚一向不喜歡太麻煩別人,總讓她心里愧疚。像她這樣晚晚孑立,形單影吊的邊緣人物,一旦被人太關注,就渾身難受。

        她扯了扯嘴角搖搖頭:“算啦,你爸媽都在家,我太不好意思了。不用了。再過兩天就好了?!?/p>

        她嘴上說著,趁休息時間又偷偷跑去神經(jīng)內(nèi)科掛了號開了點安定片。

        神經(jīng)內(nèi)科跟心外上下樓,但是卜晚外科出身沒輪崗到那,卜晚脫了白大褂,跟個普通女大學生沒任何區(qū)別,醫(yī)生沒認出來她是本院在實習的研究生,只叮囑了幾句:“不要過分依賴藥物,這藥吃完后,還沒好轉你還得過來?!?/p>

        卜晚點點頭,背著包又小心翼翼躲著人跑回心外,把白大褂換上。沈齋青正巧來找卜晚吃午飯,見她偷偷摸摸的背影,出聲:“藏什么呢?”

        卜晚急忙回身,把衣柜門一合,扯著嘴角笑道:“就……剛在找眼藥水,眼睛有點酸?!?/p>

        “沒找到嗎?”

        卜晚聳聳鼻子:“沒呢,可能落家里了?!?/p>

        下午有一臺手術,卜晚此時精神不好,怕當助手的時候影響自己,就跟沈齋青講了一聲,跑去休息室里翻徐佳的咖啡,泡了一杯正準備喝。

        就聽見徐佳的聲音喊:“有獅子頭啦獅子頭!快去搶??!”

        幸好咖啡溫了許多,卜晚急忙一飲而盡,脫下白大褂,摸出口袋里的飯卡揣進牛仔褲兜里就出了休息室,正好撞到沈齋青還在走廊,就繞過沈齋青身側緊跟著徐佳跑:“學長快沖,有獅子頭!”

        沈齋青愣神看她撒歡兒狂奔的背影,哭笑不得地搖搖頭:“你門都沒關呢。等會兒被王老師罵?!?/p>

        卜晚早就跑上樓梯,壓根聽不見沈齋青的提醒了。沈齋青無奈地勾著嘴角,帶了抹寵溺,替卜晚將休息室門合上,跟了上去。

        結束了上午的例行訓練,邊掣去沖了個澡,換上了便裝往局外走。董遼正好捧著飯盒往食堂走,路過停車場看見邊掣孤零零往大門走,就喊了一聲:“邊掣,去哪呢?”

        “跟領導請了假,中午有事,出去一下?!?/p>

        “午飯呢?”董遼用自己筷子敲敲飯盒,“據(jù)說今天有咱南城區(qū)公安局最美味的紅燒排骨?!彼蛲觑堖€得回去值班吃。

        邊掣嗤笑一聲,因為剛訓練后洗完澡,身體還熱乎著,他挽起袖子露出肌肉線條漂亮的蜜色小臂,對董遼擺擺手:“我買了面包,路上隨便吃點?!?/p>

        “行吧。”董遼癟癟嘴,小聲嘟囔,“神秘兮兮的,做什么事呢,午飯都不正經(jīng)吃。”

        下午兩點上班,按照平時,他們要不輪班巡邏,或者就是值班,不能隨意離開單位。邊掣請了假,趁著兩個小時的午休時間,開著他那輛招搖的重型機車往醫(yī)院趕。

        被母親拜托去見卜晚,敘舊聯(lián)絡感情,要請吃飯之外,更重要的是想緩和過去的矛盾,雖然這矛盾也讓人費解。江秀敏和邊掣對于他們跟卜晚之間的矛盾見解都不同,而卜晚當時離開邊家也沒有過多解釋,一聲不吭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只是每年在逢年過節(jié)的時候會網(wǎng)購點禮物寄到家里來,告訴他們自己過得不錯之外,再無其他聯(lián)系。

        原本被拜托那天,邊掣其實很矛盾。

        他不敢去見卜晚,或者說,他害怕見到卜晚。卜晚從小就討厭自己,一直都躲著他。五年沒見,這個從小到大都反感的討厭鬼突然出現(xiàn),打破她原本安定的生活,卜晚應該會不開心吧。

        可是在瞄準鏡里見到卜晚,邊掣開下那一槍之后,仿佛那子彈在他心上也開了個洞,他突然驚醒了過來。

        在卜晚遭受過生命威脅的時候,邊掣也將所謂的自知之明拋之腦后了。

        不管卜晚是不是討厭他,他都不能失去卜晚。并非執(zhí)意得到,至少能夠以一個舒適距離好好守護卜晚,看著她開心幸福,讓她不再過得小心翼翼。

        證明一個人的成長很簡單,也很殘忍。愛一個人,不再執(zhí)著得到,但也不會輕易放棄。邊掣至今也參不透這個度。

        他將機車停進醫(yī)院的地下車庫,下了車進電梯到了心外科,午休時間還剩下一個小時二十分鐘。

        沉重的警靴踩在花崗巖瓷磚上,發(fā)出悶悶的聲響,邊掣的心跳也慢慢加快。他永遠也不知道自己面對卜晚后,會把住哪個度。

        他把卜晚放在心上太久了,久到自己都忘記,有多久。

      第8章 避無可避

        沈齋青搶到兩份獅子頭,說搶也不合適。他長得清俊,氣質文雅,笑起來謙謙君子,別提多乖多貴氣了,食堂大媽就好他這口奶油小生的門面,收了一份的錢,打了兩份的獅子頭。

        而他呢,刷了臉多拿了份獅子頭,多余的一份就拿餐盒打包了,讓卜晚帶回家。

        卜晚也沒客氣,收了獅子頭,立刻就把自己特殊照顧的水果奶昔提供了出來:“喏,醫(yī)院感謝我舍命救劉老的特殊待遇,說是我在這兒實習這學期,都有甜品。學長你吃,我就吃了一口?!?/p>

        沈齋青無力地苦笑:“你呀你……行?!彼舆^卜晚推過來的奶昔,也不見外,直接就著卜晚用過的勺子舀了一口吃。

        徐佳坐在卜晚身旁,看到這一幕,欲言又止,又見卜晚埋頭吃著飯,壓根沒在意什么“間接舌吻”的事,想著,他們倆到底什么關系,是自己想多了嗎?還是……

        她又一眼瞥見對面的沈齋青,舌尖對著勺子里的水果輕輕一勾,水果就被勾入唇中,看著極為色氣。而他的眼睛卻是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卜晚,眼里帶著笑意,察覺到徐佳在看自己,他挑眉看過來,眨了眨眼睛,暗示意味十足。

        靠!徐佳心臟狂跳,急忙低頭吃菜,面紅耳赤不敢抬頭看。

        沈齋青絕對絕對是“間接舌吻”的意思??!

        他們倆,到底什么關系??!能不能直接一點處對象?。?/p>

        徐佳心里抓耳撓腮地煩躁,又實在想將心里的躁動傾訴,結果憋出一句:“誒,晚晚,你說你立了大功德,到時候回學校,有沒有可能給你安排一下獎學金,或者全校通報表揚啊之類的?!?/p>

        卜晚眨眨眼,想了想,低下了頭:“沒必要把我名字到處宣揚。有加餐就挺好了。”

        “我也是很費解,你說你直研,學習那么好,獎學金卻從來不申請,每年助學金就不會忘。”

        卜晚咧嘴一笑:“那不是把一等獎學金讓給了你嗎?!?/p>

        徐佳斜她一眼:“我謝了你了大哥?!?/p>

        兩個女生在那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沈齋青餐盤里的飯菜一點沒下去,倒是奶昔快喝了個精光。卜晚送的奶昔,似乎都更加美味。

        沈齋青跟卜晚認識六年,對她這種絕對不欠人情的行為已經(jīng)習以為常了,雖然頗覺得無奈又挫敗,可是又沒法責備。她就是一個怕虧欠人家、缺少安全感的人。

        卜晚大一剛進校的時候,就是一個人孤零零地拎著一只大行李箱來,沈齋青當時大三,當志愿者來幫新生指路。見卜晚跟落單的小貓崽一樣,怯生生的,有些可憐,就帶她找到宿舍,還幫她提箱子到了四樓。

        當時卜晚就是這樣,等箱子一推進門,沈齋青本想回去繼續(xù)接下一個新生,卻被卜晚二話不說拉住了袖子,一臉正氣且嚴肅地問:“學長,加個微信吧?!?/p>

        沈齋青是醫(yī)學院院草,在整個B大都很有名氣,醫(yī)學世家聲名顯赫,暗戀他的男生女生排著隊能從南校區(qū)到北校區(qū),這樣直球要求加微信的不是沒有。只是用這么嚴肅認真的表情和語氣搭訕的,卜晚是頭一個。

        沈齋青是個怕無聊的人,當下對卜晚產(chǎn)生了興趣,挑眉就拿出二維碼讓卜晚掃了加上好友。

        卜晚還問了名字,正兒八經(jīng)修改了備注之后,第二件事就是:“學長,你什么時候有空,我請你吃頓飯吧。”

        表情還是那樣認真謹慎,看著仿佛在探討心臟搭橋手術的注意事項一般。還是因為好奇心,沈齋青也答應了。

        他想著,微信加了,飯也吃了,卜晚該進入正題跟自己告白了吧。

        結果一等就是一個月,別說是告白了,卜晚連朋友圈點贊都沒再跟沈齋青互動過了。這讓沈齋青異常費解。

        他是吃飯的時候,吃相嚇到人家小女生了,還是朋友圈發(fā)的東西太裝逼了讓女生覺得反感了,還是自己魅力下降了?不至于?。?/p>

        而卜晚,也從不參加任何社團活動,籍籍無名地在大學里生活著。對卜晚的費解和好奇,隨著時間推移,與日俱增,日積月累,量變引起質變,終于有一天,半個學期過去,在運動會上,沈齋青參加2000米長跑,看見了在跑道外忙碌著當志愿者維護現(xiàn)場的卜晚。

        就這個當志愿者,還是卜晚為了攢實踐學分沒辦法才報的名。

        沈齋青也沒過腦子,就在快開始比賽前,站在自己賽道上,一把拉住仿佛不認識自己,目不斜視經(jīng)過自己的卜晚,對著女孩漂亮桃花眼里的訝然,沈齋青腦子燒得慌,突然沒了思維能力,只留下一句:“等我跑完找你?!?/p>

        也不管卜晚是不是答應,是不是覺得自己奇怪,沈齋青也覺得自己腦子燒壞了,臊得慌。憑借著一股尷尬和羞惱,他悶頭跑步,不僅僅拿了第一,還破了校紀錄。

        等他整個人都快脫水,被人攙扶著回到起跑點,本以為自己方才突然犯傻攔人的事情就當是做夢,不曾發(fā)生,卻沒曾想,卜晚就站在被自己拉住的地方,立在草坪上,安安靜靜耐心地等自己。

        沈齋青當時還傻乎乎問了句:“你……在等我?”

        卜晚眨眨眼:“啊,不是你說跑完找我有事嗎?”

        愣了好久,沈齋青突然笑出了聲,無奈地搖搖頭,也不知道是苦笑還是無奈。但他明白在那一刻,自己淪陷了。

        以一種莫名其妙的契機和緣由。

        等沈齋青以好學長愛照顧人的形象跟卜晚相處了很久之后,他才摸出卜晚的行事規(guī)律來。

        這個女孩,做事情一板一眼認真得很,很獨立自主,特別不愛欠人情,只要被人幫助,立刻就想還人情,否則渾身難受。

        “學長,奶昔好喝嗎?”卜晚的聲音將沈齋青從思緒中拉回來。

        沈齋青抬眼,看見卜晚的桃花眼里帶著好奇,他點點頭:“嗯,沒有特別甜,是我喜歡的口味。”

        卜晚點點頭:“那以后特殊提供的甜品都給學長喝。”

        “……”

        “我們吃完了,學長你……”卜晚看了眼沈齋青還剩了一半飯菜的餐盤。

        沈齋青摸了摸自己脹鼓鼓的胃苦笑:“不好,我喝奶昔已經(jīng)飽了,吃不下了。算了,走吧?!?/p>

        三人清理完餐具就離開了食堂。

        卜晚這時候喝的咖啡后勁上來了,精神好了許多,講話也活躍了許多。徐佳看她精神了才松了口氣。

        “我還怕你下午手術沒精神呢?!?/p>

        卜晚咧嘴笑了:“我絕對不會讓自己沒有精神地上手術臺的,放心吧,我要為病人負責?!?/p>

        沈齋青博士在腦外科實習,要路過心外,見徐佳滿頭油光,就開著玩笑損她那頭礙事的紅頭發(fā)。

        徐佳正因為這頭紅發(fā)發(fā)愁暴躁著,急得跳腳跟沈齋青你來我往地互損,卜晚在他們身旁覺得好笑,吃完午飯加上一連三天沒睡好,有些困倦,轉了轉僵硬的脖子打了個哈欠。

        因為哈欠雙眼積聚的淚水盤旋在眼眶內(nèi),模糊了眼前的視線,心外科就在前方了,休息室外似乎有個高大的人影站著。她眨了眨眼,眨掉那片氤氳。

        眼前的視線變得清晰起來,卜晚卻頓住了腳步。

        挺拔如松的背影,側對著她,正仰著頭看心外科墻面上的醫(yī)學科普以及坐班醫(yī)生介紹,他揚起的下巴,下頜線線條分明弧度漂亮,雕塑般的立體精致,緊抿的唇又像記憶里那樣執(zhí)拗不羈。

        那身裝扮也跟他以前一樣,鉚釘皮衣,牛仔褲,皮靴,除了沒有染發(fā)和耳釘,以及身材更加高大之外,他幾乎還是記憶里那個桀驁叛逆的朋克少年。

        卜晚覺得自己的視線又開始模糊了,只是這一次她沒有打哈欠。

        她下意識往沈齋青身后站,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他們?nèi)说膭屿o引起了他的注意,男人扭頭,如鷹般利銳的視線楔在他們身上。

        她避無可避,也來不及避開,就這樣突然間與他對視,被拉回了他的世界。

        “邊掣……”卜晚用盡全力也移不開自己的視線,低聲呢喃著他的名字,喉間卻一陣艱澀苦楚。

        他們別了好多年,卻在對視的一眼,她仿佛看見多年的光陰一下碎裂成片狀,而她仍是那個懵懂自卑的女孩,小心翼翼仰望著那高大不羈的少年,不敢惹怒,卻更不敢討好。

        她從來都是寄人籬下的孤燕,而他則是站在屋檐下惱火被人侵犯領地的主人。

      第9章 她的暖陽

        “卜晚。”邊掣低聲喚她的名字,視線從卜晚的臉上到沈齋青和徐佳臉上一掃而過,然后回到卜晚身上。

        邊掣深沉的眸色中一閃而過一絲狼狽,稍縱即逝,穩(wěn)住心神大步走過來,卜晚手上捏著裝了獅子頭的餐盒,縮著肩跟鵪鶉一樣貼著沈齋青的胳膊,雖然沒有碰到沈齋青,但是那種害怕缺少安全感,而將安全感寄托在沈齋青身上的姿勢,讓邊掣一下頓住了腳步。

        他站在了距離卜晚兩步遠的距離,又低低喚了聲:“卜晚?!?/p>

        他果然不應該來見她,她害怕他。

        卜晚站的角度稍稍靠后,她妄圖用沈齋青的胳膊擋住臉。這細微的動作讓邊掣看得心頭冒火。

        其實卜晚并不是怕邊掣才下意識做這個動作。純粹是今天一連好幾個人說她臉色不好,黑眼圈重,她平時又素面朝天的,不修邊幅?,F(xiàn)在她吃完午飯滿嘴油光,想要午睡,睡眼惺忪的,這種狼狽的情況下,以一個蓬頭垢面的形象突然被邊掣看到,卜晚羞惱得想直接鉆進餐盒里。

        可是她這種女孩子看到在意的人害羞的模樣,卻被其他三人都誤解了。

        傷得最深的是邊掣,他抿著唇,想著自己來都來了,總不至于叫兩遍名字就走人吧,于是又不尷不尬地越挫越勇:“好久不見啊?!?/p>

        他在敘舊,卜晚輕咳一聲,知道自己這副下意識的鵪鶉模樣丟人,才往前邁了一小步,抬眼飛快瞄了一眼他英挺的五官,就垂下眼盯著他的腿看:“嗯……是好久沒見了。”

        邊掣的腿筆挺細長,看著很有力量,而腳上蹬的靴子皮質看著也還不錯,只是上面印著的logo,卜晚擰起了眉,小聲問:“你當特警了?”

        “嗯?嗯?!边叧更c頭。

        卜晚心頭有些亂。她設想很多次邊掣現(xiàn)在會從事什么工作,可是當警察,卻是萬萬沒想到的。

        沈齋青感覺非常不舒服,無論是卜晚看上去有些懼怕還是邊掣雖然猶豫,卻進攻性很強的眼神。

        他身子微微往前,眼睛盯著邊掣試探,問卜晚:“卜晚,這位是前段時間參與救援人質行動的特警,你也認識啊?”

        卜晚側臉看他,感覺到邊掣灼熱的視線牢牢釘在自己臉上,她耳朵不由自主地發(fā)燙。

        “嗯,認識的。就是……不熟?!闭f著,卜晚喉嚨艱澀,自己都覺得可笑。

        邊掣眸色一深,胸膛微微起伏的氣悶,忍不住沖喉間發(fā)出一聲嗤笑。

        卜晚硬著頭皮說出那兩個字之后,一聽見他的低笑聲,便頭皮發(fā)麻。

        他聲音還是那樣低沉好聽,嗓音剛中帶柔,總有一種難以察覺又不可言喻的溫柔。

        可是她現(xiàn)在絕對惹他生氣了!

        這家伙最討厭自己跟他裝不熟,可是又不喜歡自己跟他套近乎。

        總之,就是個別別扭扭,特別難搞的人!

        她總以為過了六年,就能將邊掣從心臟深處挖走,從腦海里剔除,可是從劫持案件之后,她對生命稍縱即逝的恐懼越發(fā)濃重,對邊掣若有似無的想念和眷戀就更甚。以至于現(xiàn)在看見邊掣風光月霽地立在她面前,深沉英氣十足的眉眼里裝著她的時候,卜晚就差沒腿軟,或淚流滿面了。

        “嗯。我們就是從小認識而已?!边叧腹粗旖?,有些被氣笑了似的,冷冰冰地說道。

        他們自小就認識,怎么會不熟呢。徐佳一頭霧水,看了眼沈齋青,就看沈齋青一臉凝重,心想,本來她覺得沈齋青算是人中龍鳳,要是卜晚不要自己也可以的??墒窃倏纯赐蝗怀霈F(xiàn)的邊警官,她真想高歌一曲“我可以!”。

        只要卜晚不介意,她立刻可以。

        卜晚紅根子通紅,知道邊掣很介意自己說他們倆“不熟”。

        眼下杵在走廊聊天實在尷尬,她對沈齋青和徐佳道歉幾聲,把獅子頭塞給徐佳,托她帶回休息室,捏著手指小聲問邊掣:“那個……我們找個地方聊聊?”

        邊掣看了眼腕上的卡地亞:“嗯,我們還有20分鐘可以聊?!?/p>

        卜晚帶著他往天臺上的空中花園走,扯著嘴角笑道:“啊……你時間這么緊啊,那留個聯(lián)系方式,下次再約也可以?!睋Q個陽光明媚的日子,讓她打扮精致漂亮點再約。

        “就現(xiàn)在?!边叧笖蒯斀罔F,語氣有些生硬,“誰知道你之后會跑到哪里去?!?/p>

        這是怪她當時突然不辭而別了。

        卜晚愧疚難耐,對于邊家的恩情,她一輩子都無法報答,而自己還是頭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對不起?!辈吠泶诡^喪氣地耷拉著腦袋,推開天臺的厚重玻璃門。

        邊掣見她推門費勁,就伸出長手,胳膊肌肉微微用力,輕松將門推開。

        卜晚訝異地抬眼,正巧邊掣胸膛幾乎貼著卜晚的后背,低眼看她,視線相撞的電光火石間,卜晚急忙收回手,紅著臉鉆出玻璃門站在天臺上平復心情。

        邊掣看著她閃躲的眼神,不動聲色地跟在后面。

        空中花園現(xiàn)在人不多,冬日午后陽光正好,比那天劫持案的太陽還好上那么幾分。

        兩人找了張長椅并肩坐著,卻無從聊起。

        大約是六年的闊別橫亙在兩人之間,要說的太多太多,抑或者過去的遺憾或離開時候的痛難以愈合,情不知從何傾訴。

        兩人一動不動地呆坐著,居然五分鐘都沒有人開口說話。

        邊掣本身就是個悶葫蘆,話不多,卜晚也不知道從哪里開始說。

        看了看手表,邊掣蹙眉,終于打破了沉默: “還有15分鐘?!?/p>

        “?。 卑l(fā)呆的卜晚如夢初醒,急忙道歉,“不好意思,就是……我們太久沒見面了,不知道該聊些什么?!?/p>

        邊掣搖搖頭,臉上倒是淡定,反問:“你現(xiàn)在是研究生?”

        “嗯……研二,C大本碩連讀的。現(xiàn)在在心外科。你呢,你在特警大隊?南城區(qū)?”話題一旦開了,順著往下說便容易了起來,“訓練累嗎?”

        卜晚因為緊張,嘴不免碎了起來。她小時候比較自卑,對外人話雖然不多,但一個人的時候總會自言自語一些碎嘴的話。如今這毛病少了,只是邊掣一出來,她心就亂了。

        邊掣最知道她了。以前趴在她窗臺上,聽她顛三倒四地教育自己“不要違反紀律,罵臟話,要好好學習別讓阿姨傷心”,基本上半個小時不帶重復的。

        邊掣就靜靜地看著她問了一通,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著。

        卜晚意識到自己話多了,急忙止住,撓撓臉:“不好意思,問多了。”

        “不多。我是在南城區(qū)分局。兩年了,沒什么累不累的,習慣了?!?/p>

        “嗯……”卜晚松了口氣,“你是因為之前那案子,才發(fā)現(xiàn)我在這里的嗎?”

        當然不是。他們家一直都在找卜晚的消息,只是之前就仿佛像被什么人什么事給攔住了一樣,他們沒法得知卜晚真正的情況。

        只是最近,卜晚回到浮城實習,她才像是突然重回人間一樣,回到了他們的視線里。

        邊掣點頭:“嗯。我發(fā)現(xiàn)你換下劉教授自愿當人質的時候,很……驚訝?!?/p>

        應該是害怕,但是男人的自尊讓邊掣無法在卜晚面前表現(xiàn)出自己的恐懼。

        卜晚點點頭,撓撓臉,不好意思:“你一定嚇壞了吧,這么多年沒見,再次見到,我就那么狼狽地被人拿刀指著?!闭f著,卜晚腦補了一下當時自己狼狽丑陋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太尷尬了?!?/p>

        邊掣心頭卻一陣惱火,語氣加重:“為什么笑?”

        “嗯?”

        “這不好笑,卜晚?!边叧妇o鎖眉心,沉聲回答,“我寧愿時隔多年再次相遇,你完全把我們都忘了。我也不愿意看到你被人拿刀指著威脅?!?/p>

        卜晚半張著嘴,瞳孔微縮,震驚地看著邊掣認真的面龐,只聽見邊掣頓了頓繼續(xù)說道:“不論你是什么樣的理由,我也不允許你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p>

        收起嘴角僵硬住的笑,卜晚漸漸抿緊嘴唇,眼眶卻不自覺泛紅。

        她連續(xù)三天的噩夢,似乎突然間就被陽光驅散了。

      第10章 暗戀

        卜晚對身邊的同學,同事,老師,總是自嘲開著“我孤身一人,又沒有什么親人”“一人吃飽全家不餓”這種玩笑話。

        當然不好笑,但是她裝作不在意,只不過是想麻木自己的神經(jīng)。

        她有家人的,只是被她辜負了。而眼前這個男人就是。

        他現(xiàn)在大概也是以“家人”的身份,認真地告誡自己,必須要注意保護自己,關心著自己,卜晚感受到邊掣深藏不露的溫柔之外,心中卻又悲從中來。

        她動容地看了眼邊掣,微笑著移開視線,轉移話題:“知道了,這件事,你沒跟阿姨說吧?”

        “我媽不知道?!边叧竿笆嬲棺约旱膬蓷l長腿,雙手放在大腿上,修長干凈的五指相對,微微垂著臉。

        卜晚偷眼看他的手指,那骨骼漂亮分明的大手讓她幾乎眩目。

        “那就好?!?/p>

        “我媽說,周末回家吃個飯吧?”邊掣側臉看她,深邃的雙眸里映著卜晚訝異的表情,“團圓飯?!?/p>

        卜晚本來沒做好心理準備想拒絕,“團圓飯”三個字一出,她就不忍拒絕了。

        心里想了很多話想開口,卜晚都咽了下去,應道:“嗯,好。我周末都有空?!?/p>

        “我周六不執(zhí)勤,聯(lián)系方式給我,加個微信,到時候告訴我地址,周六下午來接你回家?!边叧刚f著,把手機拿出來。

        “接你回家”這四個字的誘惑力太大,讓卜晚整顆心都在顫抖,她訥訥地拿著手機由著邊掣接過去輸手機號給自己打電話,又是加微信通過好友,一并操作了,她只是垂著臉有些忐忑。

        “你和阿姨……不怪我當時突然離開嗎?”卜晚聲音壓低,惴惴不安問,“我那么白眼狼……”

        “我媽那么喜歡你,怎么會怪你。她倒是一直心疼你,擔心你在外面過得不好?!边叧赴咽謾C還她,輕描淡寫地訴說。實際上,江秀敏女士的情況比邊掣說得還嚴重。

        卜晚剛離開那會兒,江秀敏女士偏以為是邊掣跟卜晚吵架了把人趕走的,還生氣得想把親兒子也趕出家門來著。

        “那你呢?”卜晚很想這樣問,話都在喉間了卻說不出口,只能沉默著。

        邊掣牙關微微收緊,十指交叉用力,指關節(jié)泛白。

        像是知道卜晚不說話在等著什么,邊掣又低聲嘆道:“我也……我也想你……回家。不論你當初是因為什么離開,你永遠都是我們家的一份子?!?/p>

        本應在“我也想你”之后便畫上句號,但是邊掣卻鬼使神差地又多了兩個字。

        卜晚眼神微暗,點點頭:“你們對我太好了,我這輩子都沒法報答?!?/p>

        “那就不用報答?!边叧笖Q眉,“我媽把你當親女兒。我們對你好本就不需要你回報什么?!?/p>

        可是,她不配。

        卜晚在心里低聲念著。她草芥般卑微的一條命,哪里值得他們一家這樣真誠相待。

        邊掣側眼看卜晚的側臉,心想,時間真的殘忍。六年的時光,善待了卜晚的雙眼,依舊堅韌清澈,但是卻也改變了面容,讓邊掣一眼看卜晚,總覺得陌生又熟悉。

        她脫去了中學生時期的嬰兒肥,臉清瘦輪廓分明,皮膚雖然白嫩,但不如高中時候仿佛能掐出水來的水靈了。那時候,邊掣總喜歡掐一把她的臉就跑。而且,大概是學業(yè)忙,她看著很疲憊,眼底都是烏青。

        他還有很多很多話想說,有很多很多問題想問。她跟那個沈齋青學長到底什么關系?她現(xiàn)在還單身幺?她過去經(jīng)歷了什么?她到底為什么離開?

        一切的一切他都想知道,可是他看了眼手表,便站起了身,單手輕挨在卜晚的肩上,看似自然的動作,指尖卻微顫。

        “時間到了,我該走了。你回去午休吧?!?/p>

        卜晚急忙站起來,跟他這尷尬的重逢讓人緊張驀地松懈下來之外,更多的是不舍。

        送他到樓梯口,邊掣就擺擺手,示意卜晚不需要送,徑自下了樓。直到看不到他的身影,卜晚才有些恍惚地回到休息室。

        徐佳還沒休息,這趴著玩手機,見她回來,忙湊過來打聽:“誒,晚晚,那位絕色是哪位神仙,介紹一下唄?!?/p>

        卜晚隨口答應一句:“就一個朋友?!彼秀敝樧叩酱翱?,對著大門口旁邊的地下車庫出口張望,“就是朋友……”

        “我不信,你們裝什么不熟呢,明明認識很多年的樣子?!毙旒迅谒砗?,也隨著她看窗外,“你看什么呢?”

        卜晚許久沒回答,直到看見一輛重型機車從地下車庫出口駛出,騎者戴著黑色頭盔,機車停在大門口收費處,不知為何,卜晚猜那個人就是邊掣,她收回視線:“看看遠處,讓眼睛休息一下?!?/p>

        徐佳莫名其妙看她:“什么亂七八糟的。我問你呢,就那位特警,真是風光月霽,天上人間獨一位的真絕色啊,絕對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看那鼻子多漂亮,保證器大活好。就算人悶了點也無所謂,誰會嫌棄神仙悶對吧。所以,邊警官有女朋友嗎?你跟他沒有一腿吧?或者以前沒有一腿吧?他喜歡哪一類型的?方不方便推個微信給我?”

        卜晚轉身倒了杯茶坐在椅子上,一臉無奈看徐佳獨自興奮,哭笑不得:“徐佳,你怎么不對沈學長可以一下呢?”

        “沈齋青那唯恐天下不亂的性格,我不行。而且我又不喜歡貴公子哥的范兒,我就好邊警官那口?!毙旒蜒劬Φ瘟飪阂晦D,“再說了。我可以,沈齋青也不可以啊,他不眼巴巴盯著你嗎?”

        “別瞎說。”卜晚斜了她一眼,“他就是愛照顧人?!?/p>

        “我也沒見他照顧過我啊,我不也是他直系學妹嗎?”

        “期末考試給你輔導你都忘了?”卜晚白了她一眼。

        “那也是蹭你的熱鬧啊!別轉移話題,我問的是邊警官呢!”徐佳肅著臉強行把話題糾正回來。

        卜晚猛喝了兩口茶,她也沒別的人可以傾訴的,徐佳算一個,閉著眼嘆了聲氣,搖搖頭:“邊掣啊,嚴格意義上來說,他勉強算是我哥哥,雖然我們只是差幾個月罷了?!?/p>

        “嗯?重組家庭?”

        “不是?!辈吠硇α?,“我跟你說過吧,我小時候出過車禍,我父母在那場車禍里都去世了,就剩我一個撿回一條命。是他媽媽收留了我。一直到我高考結束,我都是住在他家,跟他一起長大的?!?/p>

        一想到那六年的光陰,卜晚覺得懷念又唏噓,臉上浮現(xiàn)出感慨的笑意。

        那場車禍,詭異,突然,是她整個人生里最大的陰影,但是因為邊掣和江秀敏,她才活過來。

        無論車禍的真相是如何,至少她活了下來,并且珍惜她的生活。

        “那感情不很深嗎?兄妹情深??!”

        “嗯。”卜晚癟著嘴搖頭,“我們從小就認識,他以前倒是很喜歡跟我玩的。只是我被他媽媽收留之后,大概是我侵占了他的空間,搶了他父母對他的愛吧,我們倆就生疏了很多。你知道嗎,當時他們家還在商量,要不要收養(yǎng)我的時候,我不小心偷聽到,邊掣跟阿姨說,他不要我當他妹妹,不要我姓‘邊’?!?/p>

        徐佳覺得哪里很微妙,卻又琢磨不出到底是哪里有問題,嘟囔著:“那個雖然穿著朋克但是氣質穩(wěn)重可靠的邊警官?小時候居然這么小氣的嗎?不過也是啦,換我,我也不愿意一個跟我一點血緣關系都沒有的人來搶我爸媽呢。”

        “嗯。所以后來,我的戶口還留在派出所那,沒遷過來,只是我住在邊家,被阿姨照顧著?!辈吠碚f著,突然低笑一聲,“你問我跟他有沒有一腿,那肯定是沒有的。只是我……以前一直暗戀他?!?/p>

        當然,現(xiàn)在也是。

      第11章 夢中過往

        徐佳一拍桌子,提高嗓門嚎道:“我就說!我就說嘛!邊警官那種天仙般的人物兒,你怎么可能不動心兒呢!”

        “你別亂加兒化音?!辈吠硇彼谎?,“神經(jīng)病啊你?!?/p>

        “你不酸,就把微信推給我,讓我試試看,我真的可以。”

        “不給?!辈吠砦嬷謾C,一副小氣巴巴的模樣。

        徐佳指著她:“我就說嘛!舊情復燃了不是!那讓我?guī)湍阍囂揭幌乱埠?!就隨了姐妹吧!”

        “不給!”

        徐佳跑過去搶她手機,卜晚把手機揣在懷里整個人縮成球,兩人笑著鬧成一團。

        “咳咳,吵嚷什么呢?”王主任背著手散步回來,一站在門口就聽見休息室內(nèi)嘰嘰喳喳的嬌笑聲,好奇問道。

        兩實習生急忙正襟危坐,徐佳小聲回答:“老師,我讓卜晚給我介紹對象呢?!?/p>

        “你還真用得著卜晚給你介紹?卜晚才認識幾個人?。磕憬o她介紹才對?!蓖踔魅蔚纱笱劬Γ衤牭教旆揭棺T一樣。

        卜晚猛點頭:“對啊,我的交際圈十根手指頭就數(shù)得過來?!?/p>

        徐佳指著她,氣得顫抖,低聲偷偷責罵:“你這小氣鬼,請客!”

        “獅子頭給你了給你了?!?/p>

        ……

        入夜,卜晚打開手機,微信里多了一個新的聊天框,“邊掣”兩個字大剌剌地掛在上頭,刺得卜晚眼熱。不過一天工夫,她突然像回到了高中時期。她窩在房間里睡覺,而隔壁就是邊掣的房間,傳來瑣碎的聲音。

        借著安眠藥的勁兒,卜晚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高一的時候,邊掣和卜晚沒有在同一個班,因為心有嫌隙,兩人都錯開時間出門上學,在學校形同陌路,根本沒人意識到他們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卜晚跟江秀敏輪流早起做早餐,邊掣則是起床最遲的那個。

        起來遲了,還要臭著臉吃早飯,雖然不會評價兩人的手藝,但是任誰看到有人臭著一張臉,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往嘴里囫圇塞自己精心制作的早餐,都會心里窩火。

        卜晚一向讓著邊掣,又心虛自己鳩占鵲巢,總是低頭裝作沒看見,盡量吃得快點,早邊掣幾分鐘出門。

        江秀敏就不一樣了,她不論是不是自己還是卜晚做的早餐,都會譴責一頓。

        邊掣打著哈欠,頂著一頭凌亂的頭發(fā),手伸進白色T恤去撓自己的肚子,迷迷糊糊地坐到卜晚對面的位子上,瞇著眼睛看也不看,拿叉子叉起荷包蛋就往嘴里塞。

        卜晚偷偷抬眼打量邊掣,想看看他的表情。

        邊掣卻一副被人叫醒正在怒火中燒,黑著臉的模樣,吃完雞蛋,喝著粥,就擰著眉滿臉不悅。

        卜晚膽戰(zhàn)心驚,小聲問:“雞蛋不好吃?還是粥太稀了?”

        邊掣被她一問,愣了神,放下碗看她:“嗯?”

        江秀敏一拍桌子,生氣地吼道:“邊掣你干嘛呢!晚晚六點就起床了,就為了給你做早飯,你還要嫌她做得不好!你自己哪天早起做個早飯給我們試試啊!還好意思嫌棄別人?”

        “不是……”邊掣突然被罵了一通,一頭霧水,莫名其妙地看著江秀敏,“我沒嫌棄她廚藝啊,反正都是吃嘛……”

        那也不代表是喜歡吃的了。卜晚低下眼,幫邊掣解圍:“阿姨,邊掣就是還沒睡醒所以看著臉色不好。再說了,我這手藝,本來就很一般,哪比得上阿姨?!?/p>

        江秀敏眨眨眼,看著卜晚乖巧的模樣,又是一頓怒火中燒,拍案而起對著邊掣痛罵:“小兔崽你晚上不睡覺,白天起不來,什么時候作息規(guī)律點??!”

        邊掣一大早就被罵得狗血淋頭,心里的不痛快頓時噴涌而出,“啪”一聲把筷子拍在桌上,看了眼卜晚,站起來扭頭就走:“你更年期嗎,什么點都能罵我?!?/p>

        “吵不過就走人???我警告你,不準欺負晚晚?。 ?/p>

        邊掣背上書包,隨手理了理頭發(fā)走到玄關,聽到江秀敏的話,背對著她翻了個白眼,回頭無奈道:“你被害妄想癥吧,她都在家里住了四年多了,我什么時候欺負過她?”

        江秀敏對卜晚保護欲過度,一有點風吹草動就拿邊掣開罵,生怕邊掣欺負卜晚。

        卜晚也很頭疼,替邊掣解圍,又被江秀敏當成自己太過善良包庇邊掣,最后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邊掣斜了眼江秀敏,眼神移到卜晚身上,卜晚正小心翼翼看著邊掣,兩人視線一觸及,卜晚一下子挺直了腰桿,小聲道:“那個……學校見,路上小心?!?/p>

        邊掣抿著唇,一臉不耐:“哦?!本o接著他打開門就離開了。

        江秀敏對邊掣的叛逆頭疼不已,自己脾氣也不好,跟老公剛離婚一年,她要一個人照顧兩個大孩子,著實頭疼。雖然卜晚很乖巧,家務事都幫忙分擔,也從不亂花錢,可是邊掣這孩子,比十個卜晚還難管教,在學校各種闖禍,翹課,頂撞老師,打架,夜不歸宿,江秀敏有時候都想把邊掣趕出家門了。

        “晚晚,你們文理分班后,跟邊掣分在一個班,要是他欺負你,你一定要及時告訴老師和我啊?!苯忝粜睦餆o不擔憂。

        卜晚哭笑不得:“阿姨,他真的沒有欺負過我。我被你們照顧,搶走了你對他的愛,他對我不喜歡是自然的,可是他也很包容我,從沒有欺負過我。這點你放心?!?/p>

        江秀敏還是覺得不放心,到卜晚騎車出門了,還惴惴不安。

        兩人前后差了五分鐘到達學校。文理科分班后,班級都重新分配了一遍,班上大部分還是原來的同學,只是卜晚除了成績好之外,一直都很少跟同學們來往,像一個隱形人一樣。到了教室后,就看見最后排座位上圍著的同學們。

        那里是邊掣的座位。男生女生們都圍繞著他。

        他學習成績墊底,脾氣也差,什么討人嫌的不守規(guī)矩的事情都做過,是實打實老師眼里的刺頭,差生,但是卻因著他那高大挺拔的身材以及俊逸好看的臉,加上他殷實的家境,邊掣卻是最吸引人的那個人。

        女生們圍著他轉討好他,多看一眼他就紅了臉。男生們仰慕他的膽識和叛逆,也怕他的打架能力。

        卜晚在座位上整理著昨晚的作業(yè),耳尖地聽著后排討論的話題。

        “邊掣,你這只手表好漂亮啊,很貴吧!”

        “邊掣,周末有空啊,一起去看電影吧?”

        “邊掣,你昨晚玩的那盤太厲害了,一槍爆頭,下次我還要跟你一起吃雞?!?/p>

        “我不要?!边叧咐渎曊f道。

        男生擺手:“走走走,邊掣要跟我一起吃雞的,哪跟你這小女生去看電影啊?!?/p>

        “我也不要跟你一起?!边叧咐涞驍嗨?,“你太菜了?!?/p>

        “哈哈哈哈哈,聽到?jīng)],胡瓜!邊掣嫌棄你菜雞呢!滾滾滾,我跟邊掣才是雙排最強王者!”一個男生清朗的聲音高亢地笑道。

        這是邊掣初中就在一起玩的好友,馮銳意,雖然邊掣叛逆不羈,性格悶還不愛說話,這馮銳意性格卻偏偏相反,話多話密還很熱情,跟邊掣狐朋狗友多年還一直沒拆伙,愣是成為了鐵哥們兒。

        “誒,卜晚,你作業(yè)都做完了吧?”一個尖銳的女孩聲音打亂了卜晚偷聽的思緒。

        卜晚回過神來,就見一個個子高挑的女生站在自己桌邊,居高臨下睥睨著自己,眼里帶著鄙夷,毫不客氣道:“數(shù)學作業(yè)我忘做了,借我抄一下。”

        這個女生為人霸道,成績排名雖然不差,但也僅限于平時校內(nèi)的考試,作業(yè)和考試她都擅長抄襲作弊,愣是給自己營造了一個還不錯的成績的假象。她原本就跟卜晚同一班,經(jīng)常會跟成績好的同學要作業(yè)抄。

        卜晚很討厭抄作業(yè)和作弊的行為,把作業(yè)本往抽屜里一塞:“我沒做完?!?/p>

        “誰信吶,年級第一的大學霸,怎么可能不做作業(yè),難不成你考試都是抄的???”女生說著,刺耳地笑了。

        卜晚皺起眉:“我說沒有,不給?!?/p>

        “你再說一句試試?”女生瞪大眼睛,眼里帶著兇狠。

        卜晚被她狠厲的視線嚇了肩膀一縮,小聲堅持著自己的想法:“我不能……”

        “這次作業(yè)這么難,大家都沒做出來,你一定解答出來了,快給我!”女生一拍桌子,推開卜晚伸手就往卜晚的抽屜里搜作業(yè)本。

        “不要!”卜晚伸手制止她,心里又氣又惱,氣對方的不知廉恥,惱自己的怯弱膽小。

        “唉,邊掣?”后排有人輕聲問。

        女生被她不識時務弄得不耐煩,喊道:“你煩死了!”她抓住卜晚的手就要用力拉出來,卜晚的手臂被她摳抓得通紅。

        卜晚吃痛地倒吸一口冷氣,縮起了肩膀,那女生的手突然被人攔截了。

      第12章 銀耳蓮子湯

        邊掣用力握住女生的手腕,甩開她,冷眼瞪著卜晚,這一眼像是在責怪卜晚,被人欺負都沒有感覺委屈,這因為這一眼,卜晚眼眶一下便紅了。

        女生手腕吃疼,輕嚎了一聲,揉著手腕瞪著邊掣,見他那星眸不帶感情的輕飄飄在自己臉上一帶而過,又紅了臉,嬌嗔:“你干什么???”

        邊掣伸出手掌,看都不看,眼神直視前門,嘴里卻問卜晚:“數(shù)學作業(yè),拿來?!?/p>

        卜晚低著頭,聽到他的話,怔愣住了,隨即眼淚一下就奪眶而出。他這是要幫著別人欺負自己嗎?

        “拿來?!边叧覆荒蜔┑嘏ゎ^看向卜晚又說了一聲,卻突然愣住了。

        卜晚低著頭,無聲地啜泣著。雖然看不見臉,但是邊掣了解卜晚,她微微顫抖的肩膀,一定是哭了。邊掣故作冷傲的雙眼里一下便慌亂了,他眨眨眼,緊抿著唇,牙關收緊,聲音微不可察地放柔:“我數(shù)學作業(yè)也沒做。借我抄?!?/p>

        卜晚一聽,疑惑地抬頭看他。通紅的眼眶里,淚光盈盈的,漂亮的桃花眼里寫滿了疑惑,那眼神直戳邊掣心臟,邊掣慌忙移開視線,嘟囔:“讓你給我就給我,還要我重復幾遍。”

        在一旁的女生回過神來,幫腔:“對啊,邊掣讓你借作業(yè)給他抄呢?!?/p>

        卜晚緩緩從抽屜里把作業(yè)本拿出來,遞到邊掣手里,邊掣飛快接過,含糊地丟下一句:“謝了。”就轉身離開,也沒顧得上卜晚低著頭,又委屈又疑惑的訝然。

        邊掣不是……昨晚就把數(shù)學作業(yè)做完了嗎?還是她輔導下磕磕絆絆完成的。

        一回到座位,邊掣就把作業(yè)本飛快塞進抽屜里,誰也不讓碰。馮銳意湊過來小聲問:“你沒完成作業(yè)又沒老師敢罵你,犯得著去壓榨一學霸嗎?大男人欺負小姑娘的,我都看不下去?!?/p>

        邊掣瞪他:“要你管?!?/p>

        上課鈴響,圍聚在邊掣周圍的同學們一哄而散,邊掣眼前的視線終于開闊起來,他從后凝視著卜晚的背影,心里卻越發(fā)浮躁。

        她原來在自己班級,也是這樣,被人隨意欺負的嗎?

        邊掣說是借卜晚作業(yè)本抄,實際上,當天上交作業(yè)本的時候就直接幫忙交上去了。

        晚上,晚自習結束后,卜晚把所有作業(yè)都完成了才騎車回家。邊掣直接翹了晚自習,跟馮銳意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等卜晚回了家,邊掣早在家里客廳百無聊賴地看電視了。

        見卜晚回來,邊掣看了她一眼,指指餐廳里的蓮子銀耳湯:“我媽說給你燉的,讓你補補身體?!?/p>

        九月份天氣還很炎熱,卜晚騎了車一身汗意,她把書包放到沙發(fā)上,室內(nèi)的冷氣吹散她的暑氣。坐到餐廳里,卜晚拔高聲音問:“阿姨呢?”

        “加班呢?!?/p>

        加班……那是什么時候煮的蓮子銀耳湯?特地煮了湯才出去加班的?

        卜晚想不明白,又問:“你喝了嗎?”

        邊掣看向餐廳,一臉厭惡:“那黏糊糊齁甜的東西誰喝?。俊?/p>

        卜晚點點頭,乖巧地喝完留給她的那碗湯,洗了餐具才到客廳來:“阿姨這個湯煮得挺好喝的,不是很甜,你應該喝喝看?!?/p>

        邊掣瞄了她一眼,臉上莫名帶了點詭異的笑意,耳根子卻不知道怎么回事的通紅:“是嗎?可是我不喜歡吃銀耳。你覺得好喝,下次我讓我媽多煮點唄?!?/p>

        卜晚應了聲:“下次我來煮吧,阿姨工作那么忙。邊掣你想吃什么夜宵嗎?我做給你吃?”

        邊掣原本躺在沙發(fā)上撐著腦袋無聊的模樣,聞言慢慢坐起了身盤腿坐好,嘴里卻回道:“不用了,我不餓。你還不如早點去睡吧?!?/p>

        他那副模樣,倒有點口是心非的意思。

        卜晚突然想到什么,從包里翻出自己的作業(yè)本:“給你?!?/p>

        突然被塞了一手的作業(yè)本,邊掣一頭霧水:“做什么?”

        “你不是不會做嗎?你今天作業(yè)也沒做吧?給你抄?!辈吠砭o張地說著,語氣里帶了點討好。

        愣了幾秒,邊掣突然惱火地站起來,把手中的作業(yè)本摔在卜晚包上:“你有病吧?我不會自己做作業(yè)???不會做我不能問你???干嘛要抄作業(yè)?”

        “你今天不跟我……”卜晚被他突如其來的怒火震得不知所措,小聲反駁。

        邊掣臉一陣青一陣白,徹底火了,吼道:“卜晚你傻嗎!我什么意思你這都不懂嗎!”

        玄關門“砰”地關上了,緊接著就傳來“噠噠噠”地疾走聲和江秀敏氣急敗壞地咆哮:“邊掣!你居然敢欺負晚晚!老娘宰了你!”

        ……

        卜晚驀地睜開眼睛,急促喘了兩口粗氣,看見慘白斑駁的天花板,才緩緩回過神來。耳邊是外邊走廊的腳步聲和租客交談聲,房間逼仄潮濕,卜晚翻了個身,看了眼鬧鐘,才不過四點半。

        窗外天還沒亮,她卻已經(jīng)結束了一個綿長的夢。

        不過是高中時候的一個記憶碎片,卻這樣真實瑣碎。甚至于邊掣紅著的耳朵,那透明耳廓里分明的血管都一清二楚。

        她也是后來詢問江秀敏怎么做蓮子銀耳湯才明白過來,那碗的湯,并不是阿姨做的。閃躲的視線和通紅的耳朵已經(jīng)告訴了答案。

        卜晚整個人蜷縮進被窩里,眼角帶著淚意。

        她以為自己為了他付出了多少心血,以為自己退讓出了所有。

        可是偶一回頭,她才突然明白過來,到底誰才是付出最多的人。

        而她又虧欠了多少。

      第13章 我來接你

        不知是不是因為和邊掣的重逢,卜晚終于能在晚上睡上四五個小時了。

        雖然睡眠質量和時間還是不夠達標,但是好歹精神沒有之前困倦不濟了。再配上一天中午的一杯黑咖啡,她總能支撐自己完美地作為助手完成一臺手術。

        卜晚性子穩(wěn),專業(yè)知識強,實操也不錯,王主任很器重卜晚,大多數(shù)時候,都會讓卜晚作為她的助手上手術臺。而徐佳在旁邊多半是觀摩為主。

        徐佳也不吃味,她心大,而且做事情比較毛躁,也深知自己現(xiàn)在當助手很可能會壞事,但是她也是有心努力的。就經(jīng)常在晚上值班的時候練習。

        徐佳終于洗了個頭,紅頭發(fā)又褪了一層色,那頭毛看著顏色詭異得很。

        沈齋青笑她:“頂了個橙子在頭上?!?/p>

        徐佳氣得決定再去染個頭發(fā)。

        卜晚壓住她的手,無奈勸道:“你在醫(yī)院實習就消停點吧,在手術室內(nèi)觀摩戴著無菌帽還好??墒菭C完那股味道太刺鼻了,一周都消不掉,王老師已經(jīng)罵過你了。”

        徐佳癟著嘴嘟囔:“以后畢業(yè)了就沒機會了,我這不是抓住青春的尾巴嗎?”

        沈齋青:“狗尾巴嗎?”

        “我殺了你!”徐佳暴跳如雷。

        三人正坐著沈齋青的奔馳往附近萬達的海底撈駛去。

        終于迎來一個周末,三人得空,沈齋青以“安撫卜晚”的名義請海底撈。

        徐佳拉著卜晚坐在后面排,絮絮叨叨聊著“邊警官”的話題。她賊心不死,還想跟邊掣可以一下。

        沈齋青看了眼車內(nèi)后視鏡,看到卜晚垂著眼無奈笑著的表情,眉間微微凝聚,做不經(jīng)意的好奇地問:“誒,聽你們聊那個邊警官,卜晚,他跟你到底什么關系???”

        徐佳急忙搶答:“我跟你說啊,沈齋青,人家跟卜晚可是青梅竹馬,一個屋檐下,光著屁股一起長大的。你要有點警惕性好嗎!他們兩小無猜,多年重聚,干柴烈火,啪得一擦,可就……”徐佳“啪啪啪”鼓了三下掌。

        卜晚黑著臉:“我包里有醫(yī)用縫合針,現(xiàn)在就把你嘴縫上如何?”卜晚隨身帶著廢棄的縫合針,偶爾會在家里拿著豬皮練習縫針。

        沈齋青笑道:“徐佳說得對,我是該提高警惕了。卜晚,邊警官有女朋友了沒?沒有的話,我看徐佳就挺不錯的。”

        卜晚抿著唇一下子沒了聲響。她皺了皺鼻子,臉側到一邊,半天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最后只憋出一句:“我哪知道他有沒有女朋友……沒準都結婚了呢……”

        一見卜晚這反應,沈齋青的臉色一暗,眼神失落地望著前方的街景,喉結輕動,輕笑一聲:“嗯。”

        徐佳閉上了嘴,在心里為沈齋青默默哀悼。不緊不慢追卜晚追了六年,結果還是比不上人家小竹馬。

        唉,集萬千光環(huán)于一身的沈學長……哈哈哈哈哈,徐佳好開心可以看他笑話!

        這一頓海底撈吃得三人五味雜陳,就算海底撈員工服務再熱情周到,徐佳總覺得吃得一嘴酸味。她自己也不過是嘴上說說要讓卜晚介紹邊掣,她看得出來,卜晚心里還有邊掣,這小妞耿直得很,不會撒謊不說,心虛的時候掩飾的行為也很拙劣。

        而沈齋青,自然是一想到那看著跟野狼一樣暗藏野心,總不那么像警察的邊掣,就一陣不安惱火。

        卜晚則是在煩惱明天晚上那頓飯該怎么自處。她實實在在近鄉(xiāng)情怯了。馬上就要見到阿姨了,回到那個她長大的家,她該怎么道歉,才能讓心里的不安和愧疚消弭?

        次日,卜晚一直宅在房間里沒有出去,早午飯借著泡面將就了一頓,看了會兒書,玩了會兒手機,就坐在桌前看著鏡子發(fā)呆。

        她身后的床上,堆滿了凌亂的衣服,每一套都試了一遍,卜晚卻無法決定哪一套才是最適合去見阿姨的。

        摸了摸劉海,明明昨天才洗了頭,卜晚還是覺得不夠蓬松,想了想,帶著洗漱用品打開了門,往外張望了一下,沒有人,就進了對面的浴室里。

        下午這個點,浴室一般是沒人用的。

        卜晚把東西都放好,在逼仄的浴室內(nèi)轉了一圈,正對著鏡子,自己看自己的臉,雖然黑眼圈濃重,但不至于很憔悴,應該還能見人吧。

        她心不在焉地想著,將褲子和毛衣脫了下來,正準備脫下保暖內(nèi)衣,擺在洗手臺旁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卜晚一看屏幕上跳動的名字,心頭一跳,手忙腳亂地接了起來,嘴唇翕動,對面卻先傳來聲音:“喂?卜晚?”

        邊掣的聲音低沉淡漠,他講話聲音一向如此,卜晚偏偏沉溺他這種聲線。

        心頭微微一緊,久違了的聲音從聽筒內(nèi)傳來,卜晚啞著嗓子,一手撐在洗手臺上,應道:“嗯,邊掣?!?/p>

        “我現(xiàn)在出門了,你把定位發(fā)給我,我來接你?!?/p>

        “啊!”卜晚輕呼一聲,有些慌亂地看著自己擺在浴室里的沐浴乳和洗發(fā)水,“可是我還沒準備好!”

        “你先發(fā)給我,我到你那邊還得一段時間,如果你還沒準備好,我就在門外等你?!边叧傅脑挷蝗萑宿q駁。

        卜晚垂著眼睛看著洗手臺下方,咬了咬牙,輕聲應道:“那……那好吧?!?/p>

        她心緒不寧地視線四處游移,以轉移心里的緊張情緒,卻被洗手臺下方一個奇怪的插頭吸引了視線。

        這個插頭是外接暖風機的插頭,根據(jù)房東說,因為浴室是后改裝的,所以暖風機的電線沒有鋪進墻內(nèi),只能外接線出來,插頭插在洗手臺下的插孔里。

        這卜晚都是知道的。只是她以往沒注意過,這個插頭……長這樣的嗎?黑色的插頭連著粗圓的膠皮電線,插頭的正面中間,從卜晚自上往下看,似乎有點透明……很微妙的透明,雖然是黑色的,但是仿佛,能透過光?

        她只是為了轉移注意力而好奇看了幾眼,聽著邊掣在那頭說話,她蹲下了身子,湊近插頭去研究。

        “好,那你過會把地址發(fā)給我,不要出爾反爾。不然,我直接用自己的方式找到你家?!边叧傅吐曂{。

        他雖然悶,但偶爾會說出出人意料,幼稚又霸道的言論。

        卜晚手指尖撫上插頭的表面,輕笑一聲:“哈哈,你這是違法的?!?/p>

        光滑冰涼的亞克力質感,跟一般的膠質插頭的確很不一樣,卜晚仔細打量著這個插頭,心里忽然閃過一絲不好的想法,那抹靈光像閃電瞬間撕裂開她的大腦,石破天驚般,讓她瞬間驚得站起身來,低低驚呼一聲,拿過浴巾裹在自己身上。

        “卜晚,你怎么了?”邊掣聽到她的聲音,急忙問。

        許是邊掣就在電話另一頭,卜晚很無助,但多年的獨自生活讓她以及習慣了面對生活中的各種突發(fā)情況。

        她腦袋此時冷靜得很,雖然很茫然,卻飛快地旋轉著,尋找解決方法以及,并且組織好了語言,小聲地對著邊掣說道:“邊掣……我……懷疑出租房的浴室……”

        卜晚看了眼插生怕被那插頭上的東西竊聽,她用低到幾乎聽不見的氣音說道:“有攝像頭?!?/p>

        那聲音很微弱,因為太輕,能聽見聲音的微微顫抖,幾乎聽不清楚,可是邊掣仍舊聽見了。他站在地下車庫,靠著龐然大物般的重型機車,捏著手機的手指尖驀地用力泛白。

        “你地址發(fā)給我,回房鎖好門,等我?!边叧疙钊缒床磺迩榫w,卻在車子啟動開出的那一刻,瞬間加速,地下車庫的慘白燈光倏然劃過他的臉頰,將他眼底的暗火點亮,如同一頭出戰(zhàn)的野狼,露出兇狠的獠牙,眼帶兇光。

      如侵立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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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piikee | 分類:八字起名 | 瀏覽:2 | 評論: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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